举家搬去京城的事已经提上日程,唐挽忙着关店的事,店铺里面的衣裳存货满满,多数带不上路,只好在短期里降价打折卖完,她更加频繁地去店里帮忙了。谢肃和陆芮娘忙着田里的事,锦哥儿则是非常兴奋,好几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谢肃于是给他找活干,叫他自己收拾自己的行李,装进箱子里或者装成包袱。锦哥儿收拾完自己的,谢肃就叫他一起下地干活,这小家伙在地里跟个蛮牛一样,闷头干,白天累得不行,晚上自然能睡着了。这一天一起吃晚饭时,谢珩却告诉他们:“挽挽,大哥大嫂,我明日先去一趟京城,把房子的地契拿到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了。”唐挽微微蹙眉:“你一个人去吗?这里离京城太远了,一去要好几天呢。”谢珩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走水路会快一些,去京城只用三天,来回就六天,我回来时,恰巧也是乡试放榜的时候了。”唐挽没顺着他的话被转移注意力,认真地和他道:“水路比路地危险,倘若你真想先去,那我也要跟你去。”谢珩立刻摇头:“不行挽挽。”唐挽鼓了鼓腮帮子,瞪着他。谢珩不动如山,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唐挽心里叹口气,也不说了。谢珩一个人抵达了京城。从商船的甲板踏上地面时,谢珩莫名有种积深的厌恶,觉得京城这片土地的地面都是冰冷的。商船的船老大舔着脸跟在谢珩后面:“谢公子回安怀县之时,可也要乘我的商船?”谢珩对他温和一笑:“当然,邢老板的商船行驶稳稳当当,我真是赞叹不已。”邢老板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引着谢珩走去京城有名的向南街:“谢公子,鄙人认识一位大商贾,他在向南街有多个房子,谢公子若不嫌,可让鄙人为您引荐……”“那边有劳了。”对于谢珩来说,房子的事其实很容易搞定,他在出行时上了邢岫的商船后,每一步都在筹谋,没有一个步骤是浪费的,达到了到现在,邢岫争着给他引荐房主人的地步。商人重利,有头脑的商人更注重长远投资,好拿捏得很。一座二进的屋子只花了一个下午就搞定了,只花了他带来的一半钱财。谢珩亲自去看了屋子,邢岫在一旁笑道:“向南街的屋子靠近朱雀街,令夫人要在朱雀街做生意,每天就算是走路也能轻松走回来。”接下来谢珩还让他带着他去了趟朱雀街,挑中了一个路口正在外租的铺子,谢珩不租,直接买了下来。店里的装修很适合做成衣铺子,不用大改了。邢岫见他挺满意,趁机道:“令夫人开的是成衣铺子啊,想来做得非常新颖好看,那些达官贵人最爱款式新的衣裳了。”他发现谢珩的面色明显地多了几分愉悦,嘴角都勾了起来。邢岫了然,暗暗记下来,心下得意,看来这位谢夫人是可以影响到谢珩的命脉。谢珩走了一整天,忙活了一整天,可是到了夜晚,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上一世就是这样的,睡不着是常事了,有一次他追杀萧鹤均,甚至五天五夜都没睡。重生之后,这种情况少了很多,可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这片土地的气息令他作呕。谢珩睡不着,出去走了夜市。宣睿二十五年的京城很繁华,夜市很热闹,有人在街头弄杂耍,一片火树银花。谢珩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上一世他的挽挽开店的地方。上一世,店是开在常青街的,同样也很繁华,但是距离达官权贵的主宅太近了。谢珩走近看了看那间店铺,皱起了眉,默默走远,感觉这间店到处笼罩着不详的黑气。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撞到了他的腿上,他不动如山,而那东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谢珩垂眼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四岁小孩仰着头看着这个十分高大的可恶的男子,见他不仅撞倒了他,还竟敢不把他抱起来,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谢珩眼神冷漠,渐渐升起了一点恶意,单膝蹲下对他做个噤声的手势,温柔的语气隐藏阴狠:“这位小公子,你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吗?哭出来别人可就找到你了。”小孩立马捂住嘴巴,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谢珩轻轻一笑:“我知道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没有人会找到你,要跟我去吗?”小孩眼睛一亮,但是下一秒却狠狠摇头,瞪着他:“你是坏人!”奶娘说过,所有想带他走的不认识的人,都是坏人。谢珩唇边笑容渐收,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条街的灯光很亮堂,但是谢珩站着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小孩很难看清他的脸,但莫名就是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可怕极了。小孩抽噎了一下,呜呜呜地被吓哭了。谢珩轻轻地嗤笑一声,转身走了。他前脚才离开,后脚一众奴仆就找了过来。为首的锦袍男子黑着脸把小孩抱起来,让他站好,冷声呵斥:“坐在大街上作甚,脏死了。”小孩讨厌他,哭着对着他的小腿踹了两脚:“你脏脏,不要抱我!”萧鹤均觉得烦,往后退了一步,对下属招手,让人抱他起来,对他低喝:“既要跟着我出来,又要乱跑,你是存心让父皇知道我看丢了你吗?你要是被人贩子拐走,我会被怎么责罚你知道吗?”七哥真的好讨人厌。小孩狠狠抹了一把脸,想起刚刚那个坏人,就学着那坏人的眼神,板着脸,眼睑下压,面无表情地盯着萧鹤均。这眼神好可怕的,这个七哥肯定会害怕。萧鹤均心头有点古怪,拍了他一下:“别做这副模样。”小孩觉得很有用,七哥真的害怕了,于是回宫的路上全程用这副表情和眼神盯着他。萧鹤均无端端地觉得极度的反感,骂他:“我叫你别做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