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计福妹会假装强硬一阵子,最后仍是由着他们吃了,或做样子训他们两句:“这是最后一回了。”
若是鞠益满带孩子来的,计福妹则会嗔怪地说:“孩子都是被你惯坏了。牙里长了虫,吃上了火我可不管!”
鞠益满便笑嘻嘻地向计福妹赔不是,三个娃躲在爹背后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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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道:“实在和美,思想之后,不禁令人叹息。”
“不单令人叹息。”白如依双眼雪亮,“大人请想,计福妹的尸体被凶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石器店门前。
“那家石器店所售之物,有做年糕的石磨和捣年糕的石杵石臼。”
柳知略一沉吟:“我不甚懂这类吃食的制作,不过……做豆花,是否也会用到石磨之类?”
白如依道:“豆花只用石磨,把泡好的豆子用研磨成浆,再点卤水。年糕不单会用到石磨,还要用石杵石臼。”
他两手虚抱,做了个白兔捣药的动作。
“如此,捣之。”
柳知道:“即是说,多了两样石器。”
白如依凝视着他的双眼点头。
程柏替他解释:“白先生觉得,多出这两样石器不寻常,计福妹遇害可能跟年糕和这个石器店有关。为什么不是豆花而是年糕,可能因为做年糕又多了两样东西?”
柳知静静地望着白如依。
白如依仍看着他:“府君也觉得,在下的想象太过清奇?”
程柏递给白如依一杯茶:“来,白先生,先喝口水,慢慢琢磨。唉,先生为了这个案子,每天查这访那,整天整夜想着这些曲曲拐拐的案情,确实特别耗神,劳心,费脑。”
一旁的小兵赶紧冲上来,从程柏手中接过茶,捧给白如依。
白如依收回凝视柳知的视线,似有些失落,端住茶水。
“目前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但凶手把计氏的尸体放在石器店门前。年糕会用到石器。”
程柏补充:“豆花也会。”
白如依喃喃:“是……但……”
程柏意味深长盯着他:“如此,算是小史先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白先生本来陪着他跑,不知不觉的,在这条道上,白先生就跑到了前面……”
文士嘛,平日里再怎么糙怎么不修边幅,细腻的小心思仍是有的,特别容易被计氏一家几口吃年糕这样温情的故事感动。
一感动,就容易晕乎;一晕乎,便卡在某处兜不出了。
柳知温和转开话题:“几位女子的尸身出现之处必有内涵,白先生所推测可待查证。是了,白先生这边之前另有一条线,可有收获?”
程柏一拍桌子:“重大收获。”见白如依的小眼神仍有点儿发直,即向史都尉示意。
史都尉忙接上:“白先生觉得计氏之夫举止有异后,正好我们顺着查问证人,又在这件事上有了重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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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时查到的所有事实来看,计福妹遇害前,与她接触时间最久的就是那位商铺的铺主阮夫人。
史都尉等人已大致查清阮夫人的生平。她是泉州人士,娘家开造船厂的,十八岁嫁给杭州商人贾固,生三子二女。贾固买卖做得不小,在江宁府、苏杭等地都有店铺产业,五年前病逝,大宗家业都由儿孙继承。阮夫人名下也有很多产业,海港码头的数间铺子就是其一。
阮夫人和贾固的子女孙辈们都住在苏州杭州,她喜欢明州的气候,更喜明州城的繁华。万国的货物,凡从海上过来的,这里能得头一份鲜,比京城还时新。她遂仍住在明州的一座宅子里,照看这边的店铺,收收租当零花。
据说阮夫人是位爽利精明的女子,很会做生意,也很懂交际和享乐,与明州城的几位豪商家处得非常好。
能做这样买卖的人家,往往有些暗处的势力。
计福妹这般的寻常女子如果得罪了阮夫人,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么?
先杀了,再做成与前几桩命案类似,并不难。
而且,阮夫人是女人,她不用亲自动手,自有一堆男手下可以派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是男子,但被害的女子清白并未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