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本以为燕衡该苦恼才是,却不料他轻扯唇角,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谢兄可忘了,我那三皇兄,自始至终都未参与过这场斗争。”
“你是想……”
“燕晟不也是清楚我三皇兄对他没什么威胁,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动他?”燕衡叹息一声,“但凡他有母族势力,也不至于过得这般风平浪静。要不是偶尔还出来转悠,去鸟市逗个鸟去菜市买个菜,大楚都快查无此人了。”
“……”
不过说实话,燕徏的情况,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燕衡心想,如果自己这般身世,加之没有牵挂,倒是过得舒心。
只是可惜了,燕徏是个有牵挂的。燕徏势弱,那燕衡就替他做嫁衣。
“生在燕家的,个个都是人精,头脑简单的人已经投胎百二十次了。”燕衡走到了那座院子,抬手摘了一片低势的香樟叶,捏着叶梗搓捻打量,“更何况他在燕衢那样疑心重重的人手底下安养了那么多年,自然不会是个什么都不会的。”
那些投胎的,包括燕晁,这还是个头脑不算简单的,除此之外,还有燕晁那出生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夭折的两个手足。甚至再往上推,还有个先皇太子燕行。
而所谓人精,今天的燕晟就是最好的例子。谁能想到原先被燕晁压得毫无存在感,突然间天翻地转,一声不吭地走到这地步。
所以对于燕衡的前半句,谢承阑是深信不疑的。可是燕衡的后半句,谢承阑却不大敢信。准确地说,不大有把握。
“临安王会同意?”谢承阑道,“我觉得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很少有人愿意舍弃当下的安生去赌那个未知,至少谢承阑不会。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他可以在王府里和燕衡平静地过一辈子,他真心这么想的。
“没有人不在乎权力,相信我。”燕衡道,“燕昌远在安南,父子二人分别数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会想尽办法为燕昌铺路。”
谢承阑思忖道:“我……还是不信他有那个野心。”
燕衡道:“位置拱手让上去,不管他有没有野心,这么大个便宜,他总不至于不占的。”
他的意思就是,不将燕徏直接牵连进来,最后事成了,再让燕徏出面。
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儿,燕衡揉碎手里的叶子,转步进了书房,到桌边抽出一张纸,手指点了点墨盘。
从他进院起就寸步不离守着他的陶易很有眼力见地上去给他磨墨。崔栖则在门口看着,神情肃重一声不吭。
“这是做什么?”谢承阑见他似要写什么东西,颇为糊涂。
“给我三皇兄去封信。”燕衡说这话时倒是没避着陶易。
现在急需人手的时候,反正是便宜来的,不用白不用。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燕徊也算得上一条绳上的蚂蚱,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燕徊知道了也无伤大雅。
见他纸上落墨,谢承阑不解道:“你现在告诉临安王这些东西,不怕他直接转述给燕晟,邀功请赏,将贺王一步到位调遣回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