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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燕衡头也不抬地写着,“他想得明白,就算燕昌回到他身边,依照燕晟的性子,也不会让燕昌久留王都,总会找个借由将他打发。自古帝王疑心重,绝对不允许有这种防不胜防的情况,你说呢?”
谢承阑心想,也是,万一他父子俩联手,这里搅混水那里使绊子,倒还头疼。所以对于燕晟来说,还是分开的好。
这也是为什么燕衢一开始就将燕徏唯一牵挂的儿子安排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除了彻底牵制他,还为了排除令人不愉快的意外情况。
“而且,”燕衡忽然抬眼,眉眼一弯,“万一三皇兄暗中还能帮衬些呢?”
谢承阑不置可否。他不了解燕徏,不敢妄加置评,只祈祷一切走向真如燕衡所想的那样。
莞尔,燕衡搁笔折纸。
“这东西我交给别人不放心。”他封了信口,凝重地看向谢承阑。
谢承阑心如明镜:“我会着清河去庭州调人,你可放心把信交给他。”
燕衡点头,交到了他手上。过了一会儿,燕衡借口将陶易打发了。
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人。
燕衡坐在太师椅上,后仰着头,露出沉思之色:“或许,我确实需要燕徊。”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谢承阑不爽地拧紧眉头:“你要收了他的兵?”
“以防万一,至少跑的时候不至于太狼狈,不是吗?”燕衡歪头看他,轻轻一笑,“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那几万虚数,主要是为了——黄勤臻。”
黄勤臻在在王都、在燕衢眼皮子底下待了那么多年,肯定是有实力的。对于此中局面来说,必定是有用处的,甚至比他留在王都的人还要有用处。
当然,前提是,崔云璋没把黄勤臻告发了去。
从进屋起就一言不发的崔栖,此时终于动了动唇。她抱臂靠门,沉静视线盯着燕衡:“王爷是笃定那谁会向着你这头?”
“那倒不是。”燕衡面无情绪,知道她口中“那谁”是谁,言语里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反正已经至此地步了,不妨赌一把呢?”
崔栖叹声,有些无奈:“我真心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不想看你吃第三次教训。”
“我有数。”
谢承阑沉默地看着他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从对话里体会到什么深意,目光默默撇到燕衡身上,将说不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等一切安排交代得差不多了后,燕衡长长舒了口气,高声朝着屋外被他支开的陶易道:“找你主子定个时间,就说本王请他喝茶。”
初夏风转,热风吹了一天,翌日傍晚,吉州城内灯火敞亮。
繁华街段傍着一截河,几艘画舫泊在石桥旁。这画舫取自石桥之名,曰“临綦”,船舫相连,算是吉州最大的消遣地儿之一。
这繁华程度,比王都的花丹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最高最大的那一座船舫,金碧辉煌,各处各角挂着灯,照亮船舫外壁。
燕衡披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由着陶易领路,背着手慢悠悠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