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又伸出一根手指,两指并拢轻敲木窗,满不在意道:“第二点呢,相对容易。你把我人头割了反献给他,再煽动江淮三十一州诚心臣服于他,这么个翻身仗打赢了,你就是大功臣,他暂时也不会动你了。”
谢承阑学他那一套,满是虚伪道:“王爷这话可就言重了,谢某怎能恩将仇报呢。”
“那你就准备在我这里赖下去了?”燕衡靠回身,后脑抵着车壁,稍稍偏头,半搭着眼皮看他。
谢承阑被他这漫不经心的眼神盯得心里一紧,不自觉绷直肩背,双手搭着膝盖,自若道:“反正无所事事,天下之大也无所去处,就这般有何不可吗?”
燕衡晃了晃头,轻缓地闭上眼睛,懒不经意地道:“王都太危险了。”
谢承阑抿唇少顷,深吸口气,道:“我许久没见母亲阿姐她们了。”
尽管之前也会很久不见,那也只是山水之隔。可如今在她们眼里,是生死之隔了。
燕衡睫毛颤动,闷不吭声。
谢承阑又试探道:“我听闻,那孩子名‘钺’?”
直到此时,燕衡才微微皱眉,睁眼注视他莞尔,叹气道:“我没有办法帮你。”
谢承阑垂下眼睛:“我知道。”
燕衡倾身向前,支着膝盖拉进二人的距离,俯着脑袋。他闲不住,探手勾起谢承阑腰间的玉饰,撩起几根黑穗揉搓,整个人漫不经意。
“你若是哪时气消了,我便送你出王都。”他低沉着嗓音,似是深思熟虑后的考量。
谢承阑不应声,偏开头状似发呆,整个人一动不动。燕衡也不再开口,两人就这样对坐无声,接下来的一路都沉默。
直至崔云璋提醒二人到地儿了,两人之间局促难熬的气氛才缓和了些。
下了马车,谢承阑环视四周,这一片尽是荒草野林高木树丛,连个鬼影都没有。
要说踏青……这地方,闹鬼的可能性比观赏的可能性大一点。
谢承阑疑惑扭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燕衡朝着小路负手前行,懒声道:“看看你的坟。”
“?”
故坟新人忆往恩
谢承阑满脸狐疑地从崔云璋手上接过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戴上后循着小路跟上了燕衡。
这条路不怎么光滑,多是细碎杂草,躺在泥里一路青。看得出不怎么常走,但也不是无人经过。
正当谢承阑疑惑还有多久时,弯身钻过一丛杂藤,豁然开朗一片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