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姜映晚本想看账本平复心底杂乱的思绪,
可脑海中昏昏涨涨,连带着眉眼也酸涨得厉害,账本上的字扭曲着乱动,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烦躁闭眼,在桌案前待了片刻,索性走向了床榻。
沾上软枕后,头脑中的炖痛疼得更甚,但好在,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两年来,每当心情差到极致时,姜映晚大多都是强迫自已睡上一觉。
虽然睡眠这种逃避的方式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多少可以让烦躁的心情平复几分。
姜映晚放下账本上床榻本意是想平复心境,静下心来慢慢放空思绪想些事情,可今日真正睡着之后,却是一堆杂乱的画面一股脑的涌进脑海。
从姜家旁系与庄铺,再到从前那些年姜家与邓漳之间的来往,再到她与容时箐这些年的情谊与相处,再有容时箐身处牢狱生命垂危的现状……
一桩桩,一件件。
就像纠缠的乱麻,搅缠在一起。
随着那些画面梦魇般纠缠在脑海深处,床榻上女子的眉心也越皱越深。
未时末,春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惊醒姜映晚,她按着额角慢慢坐起身,出声让春兰进来。
小丫头端着茶水,推门进来。
见她眉梢紧蹙,以为她是受了凉不舒服,忙放下茶水走过来,停在床畔,贴心地伸出手,帮姜映晚揉额角。
“夫人不舒服吗?”
“是不是昨夜在院子里受了寒?”
春兰声音不停,“要不奴婢差人去告诉大人?或者,先让大夫来瞧瞧?”
姜映晚缓声拦下她,“只是刚醒头晕罢了,不用在意,也无需折腾。”
春兰纠结着看她几眼。
到底是应了下来。
“奴婢煮了新茶,沁香宜人,夫人应该喜欢,奴婢去给夫人端来。”
春兰在房中陪着姜映晚待了好一会儿,直到申时二刻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春兰走后,姜映晚独自走去窗前,强行让思绪冷静下来,从这场近乎于赐婚的大婚、到姜家的未来、再到容时箐与邓漳,一件件地想着。
裴砚忱中途出了趟府,将近两个时辰才回,紫烟不在,没有姜映晚的命令,春兰等人不敢盲目进来。
姜映晚一个人待在房中,一边想着事,一边看着外面的阳光逐渐西沉昏暗。
黄昏左右,裴砚忱推门进来。
些许余晖顺着开门的间隙溜进来,又很快被阻隔在外。
他刚从外面回来,周身冷气未散,掩上门后,一步步朝着还在窗前坐着的姑娘看去。
“听春兰说,夫人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受了凉?”
他走近,想去摸她额头。
伸到一半又想起来他手太凉,直接碰她会冰到她。
裴砚忱停住动作,想先将手捂热再碰她,手臂还未完全放下,就见她将手中一动未动的账本放下,抬头看过来,对他说:
“我想再去刑部牢狱一趟。”
裴砚忱指骨僵住,寒眸凝起,眼底深处眸色一点点沉下去,沉沉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
“夫人莫不是忘了,上次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姜映晚站起身,语气平静得听不出起伏。
她未做无谓的辩解,也未道其他,只说了一句:
“二月初六的大婚,我答应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