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然后再想下面的事情,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切科姆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怎么伪装也能看出他的勉强。卢小天心想,是人都要面子的,老外也一样,并未说破,问切科姆要不要报警,后者想了想,说时间等不起,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早点回去工作,人活着不能只为了钱,把时间拿来换金钱,不是成功之道。这话有道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确定的事情上,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是一种洒脱的智慧,也是深刻的人生哲理。卢小天看阿勇插不上话,聊了一会儿,让切科姆早点休息,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阿勇拉着卢小天问什么时候学的外语。“想要做设计,不懂英文可不行,很多软件都是老外做的,图纸是老外出的,设备也是他们做的,只能临时抱佛脚啦!”卢小天随口解释道。阿勇深以为然,“这个我听说过,好的加工机床是德国的,差一点的是美国和日本的,再就是香港和台湾来的,咱们国内的加工设备最差。”接着,阿勇问起了切科姆的情况,听说切科姆没了工作,现在身上又没钱,问卢小天要不要把切科姆拉过来一起干。卢小天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毕竟是从有底蕴的大公司出来的,还懂得汉语,走到哪儿都有饭吃。”阿勇一想也是,非我族类,不可能一条心,就他们现在这个情况,人家多半看不上,卢小天又不能把自己的家底透露出去。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卢小天拿出五百块钱,对切科姆说:“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不过应该够你回去了。”“我已经欠你一个人情,不能再要你的钱。”切科姆婉言谢绝。卢小天说:“见面就是缘分,再说了,出门在外,身上没钱可不行,中国有句古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一个忙。”“需要我做什么?”切科姆问。卢小天说:“现在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对国外的情况缺乏了解,以后可能需要向你咨询一些情况,大概是有关投资动态之类的。”切科姆松了一口气,接过钱说:“你算是找对人了,大学的时候我学的就是投资管理,只是学校不出名,简单的问题我还是能够回答你。”意思就是说,简单的事情可以帮忙,太过复杂专业的事情另说。很公式化的语言,很公平的交易,双方各取所需,毕竟只有五百块钱,不能要求太多。几人就在酒店门口互道珍重,因为切科姆的东西都被抢了,只好找卢小天要了联系方式,说是安顿下来以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他。送走切科姆以后,卢小天给曲新杰打了个电话,后者说收集了一些资料,如果卢小天着急要,现在可以送过来,如果想要有个细致全面的了解,估计还要再等几天。卢小天想了想,让曲新杰先不着急,等问清楚了再联系。挂了电话,阿勇问:“接下来干什么?”“先去半个暂住证吧。”卢小天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而且听张倩说过,除了飞车党,还要注意治安队,有些地方的治安队不太正规。飞车党是抢了就跑,毕竟他们自己知道不对,治安队就不一样了。据说有的地方的治安队会明目张胆的欺负外地人,经常开车堵住街道两头的口子,然后挨家挨户的检查,凡事没有暂住证的就要被抓起来,很多人刚来广东,不知道要办证这回事,稀里糊涂的就被抓了进去,要是反抗就会挨打,进去以后还会被里面的人欺负。阿勇连连点头,“这个事必须办,而且要尽早办,之前我在厂里的时候,暂住证是厂子里统一办的,如果是自己办,手续可能有点麻烦。”说罢,阿勇又说:“麻烦也要办,要是运气不好,被抓进去以后,治安队就会让被抓进去的人打电话叫朋友来赎人,一次就要400块,要是没有熟悉的人过来,就会被拉去做几个月的苦力,然后遣返回去。”卢小天对此深信不疑,2003年,《南方都市报》发表了一篇报道,讲的是一个名叫孙志刚的年轻人在网吧上网的时候没带身份证被关进了收容所,几天后被人打死在收容所内。报道公开以后,全国震惊,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就孙志刚的事情和收容所遣送制度实施状况启动了特别调查程序。调查结果出来以后,教唆他人打入的护工和孙志刚所在的仓头获刑,并且在2003年8月1日正式废除了于1982年颁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管理办法》。也就是从那以后,人们再也不用对治安队噤若寒蝉。无独有偶,2006年,飞车党抢劫的时候连续使两名女童撞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身亡,各大媒体做了详细的报道,举国哗然,民愤四起,广东各大城市陆续禁摩,省内的治安才彻底得到改变。孙志刚用生命的代价结束了治安队管理混乱的局面,之后两名女童同样用生命为代价阻止了飞车党抢劫案泛滥成灾的局面。这是一段辛酸的血泪史,值得人们总结反思,卢小天对此记忆犹新,当时有不少务工人员不远千里骑着摩托车回家,全国各地的都有,成为一大奇观,卢小天他们村子里就有几个这样的人,亲口听他们说起过这段往事。不管是飞车党还是治安队,还要过几年才会整治,卢小天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惹麻烦,在公司还没成立运作之前,办理暂住证是非常有必要的。考虑到两人都没经验,卢小天给胡兆庆打了一个电话,后者听说以后一口答应,当天就把事情办妥,然后询问卢小天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