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的目光落在她唇边,对手中的木偶忽然失去了兴致。
马车在风情明月的净月山庄停下。
净月山庄是前朝留下的,里面住着不少僧人,道是山庄,实则为神庙。
队伍规矩地随着,提前迎在门口的僧人而去。
而此时最大的禅院中,宫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器皿。
柳贵妃端起灵犀杯,依偎在皇帝的身边,眼含温柔地递过去:“陛下。”
皇帝伸手挡住,目光看向对面刚随队伍抵达山庄,前来禀明的臣子,问了几句关于此次祭祀之事。
陈崇礼一一作答,其间免不了提及了祭祀。一旁的柳贵妃不经意觑了眼陈崇礼,遂将杯子放下,脑中划过季则尘。
这些年,沅茞澧兰的青年容貌越发出色,颇有几分当年那女人的几分风采,晃眼看去,她总是会恍惚认错。
留他这么多年,究竟是陛下于心不忍,还是对旁人念念不忘,她比所有人都了解。
柳贵妃垂下眼睫,忽然掩唇轻咳嗽几声。
很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皇帝话音遂止,继而转眸落在柳贵妃的身上,握住她的手,语气尚且温和地问:“可是身上有何处不适,要不要早些回去?”
柳贵妃摇头,美眸柔柔地垂下眸:“回陛下,臣妾无事,只是最近一段时日,觉得胸口痛,夜里也少眠,总会惊觉。”
皇帝温声宽慰几声柳贵妃,抬首看向对面的几位大臣,道:“后日祈福纳祥过后,祭师去贵妃禅院再纳福。”
祈福纳祥乃是天下共主与妻,才能受得起如此大恩惠,从未传出过妃代皇后享受,倘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必定要辱骂皇帝昏聩。
不少人皆纷纷摇头不赞同,倘若是皇后倒也罢了,小小宫妃如何当得。
众人的反对让皇帝颇为不悦。
柳贵妃看了一眼,善解人意地道:“陛下罢了,臣妾这身子这些年也就这样了,季少师是为国祈福,臣妾如何能抢了此福分。”
说完似气血不畅,用力咳嗽几声。
她连咳嗽的蹙眉都精心挑选过,用的最柔媚的姿势。美人蹙眉格外惹人怜爱。
柳贵妃没咳几声,忽然便昏了过去。
见状,皇帝也顾不上场上还有别的大臣,神色急急地抱起昏迷的柳贵妃,起身往外面走。
路过立在一旁的宫人,用力踢了一脚。
“还不快去将人找来。”
从二十三年前柳贵妃为救皇帝中毒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平素都是用药人的血养着,凡有半分不适,皇帝都会派人前去取血。
宫人连滚带爬去前去请人。
刚至山庄,唐袅衣与谷荷被分在一间禅房。
她刚沐浴完,湿润的长发还没有擦拭干,门便被人敲响。
“少师在青莲堂,请你去一趟。”
青莲堂是圣人的居所,没有传召无人敢前去,此时这侍女前来此处召她去,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唐袅衣用发带将微润的长发松松地束上,开门跟随那侍女一起前去了青莲堂。
去的路上,她不经意地询问是为何。
侍女当她是常年跟在季则尘身边的人,知晓那些事,未曾隐瞒如实告知。
简单的几句话,唐袅衣心骤然收紧。
随着侍女走至青莲堂,贵妃院中的人却拦着不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