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摇头道:“朕看你不是这个念头,也不是想要偷懒,只怕你是觉得,锦衣卫的权柄甚大,不愿全数染指吧?”
“这……”
张安世觉得他太难了,对着皇帝,这个问题要他怎么答?
朱棣却是恼火地瞪着他道:“你娘的,新政你要干,你若是不折腾出这新政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却也无碍。可既推行了新政,难道会不知道,新政一开,势必天下都要遍布干柴烈火吗?不知多少人机关算尽,要将朕与你置之死地,你却还成日想着避嫌这一套?”
张安世顿感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道:“臣……臣觉得……”
朱棣厉声道:“朕敕你为指挥使,你就干指挥使该干的事,生杀夺予,大权在握,不避人言。诚如朕命你为右都督府都督一样,取的就是你事无巨细,尽都在握。否则,你这指挥使加右都督府都督又有何用?”
“这天下的权柄,朕一人无法都执之于手,势必要分予众臣,你不将这生杀夺予的大权握在手里,便会流落在他人之手,朕信得过你,信不过其他人。”
听到朱棣说到后面这话的时候,张安世也不免感到有些羞愧起来,连忙称是,默默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朱棣脸色无比认真,接着道:“从今日起,给朕担起责任来,给朕将锦衣卫和右都督府看紧一些,不只如此,还有模范营!如若不然,出了事,谁来护卫?”
张安世迎着朱棣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道:“臣明白了。”
“陛下,前头就要到天门山了。”朱勇兴冲冲地跑来道。
朱棣抬头看向他道:“天门山?这天门山距南京城还有多久?”
“怕要七八个时辰。”
朱棣顿时冷起了脸,道:“七八个时辰,那还早得很,鬼叫个什么!”
朱勇嘿嘿干笑,他在船尾,听到船头这边朱棣的声音很高亢,十之八九,是大哥肯定挨骂了,于是故意来缓解一下气氛。
朱勇便道:“陛下,这天门山,算起来,也是京城,此地乃是芜湖县,隶属于太平府,臣这不是……这不是……”
朱棣嚅嗫了嘴唇,想骂点什么,却见朱勇笑得灿烂,当下也只嗯了一声:“知晓了。朕要静静,你们两个退下。”
张安世和朱勇便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告退。
等跑到了船尾,朱勇叽叽喳喳地道:“大哥,幸赖我听到了动静,去给大哥解围,陛下年纪大了,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免喋喋不休,喜欢骂人的,俺爹就这样。”
张安世只满腹心事地看着那湍急的江水,滚滚而下,舰船在这江心,掠过两岸的山影。
……
南镇抚司。
一份密报火速送来。
陈礼已听到了一些流言了,本是心急如焚,已派出了三拨的校尉,往江西去。
得知江西来了消息,陈礼亲自拆开一看,顿时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陛下还在,都督也还在,他那侄子陈道文也是毫发无损。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此时天色阴沉,他正待要立即拿着奏报,前往东宫奏报,并抄录数份,送宫中、文渊阁、东厂和各部。
却在此时,突有人来道:“周佥事来了。”
陈礼听闻周佥事来了,此时他本就心情轻松,而这周彦,和他关系不错。
陈礼道:“请他来公房。”
校尉却道:“周佥事说要召集大家,去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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