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不现实的。
每轮的考官都是不同的人,怎么可能全程都有南党的人接手整个考试?
所以,正英帝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故意纵容,那谁能纵容,谁有这个条件和张跃做这样一笔政治交易呢?
只有当朝丞相长孙明有这个能力。
甚至有可能,长孙明都没有纵容,是单方面地栽赃陷害,这次南北榜案那么大的争议,就是他故意引起,以此攻讦自己的政敌。
这么大的问题,张跃若是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主动承担罪责,正英帝不是不能网开一面,但是张跃选了最愚蠢的一条道路,那就是死撑到底,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科举考试中,只有南方人却没有北方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于是正英帝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废除了这次科榜,所有南方士子的成绩都作废,再问责礼部尚书张跃。
你不愿意承担这个罪责,那就朕亲自定你的罪。
而单独列罪和作废成绩,又是两个尺度。
单独列罪,那就相当于是实锤了徇私舞弊的事情,那些卷入此案的士子,终身不得入仕,全部都得作废成绩。
而只是单纯的作废成绩,便类似于变相的‘法不责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了这些南方世族一个面子。
只追究张跃一个人的过失,又安抚了南北两边士子的情绪。
对于北方士子而言,这是陛下天威,明察秋毫,千古明君,查出了这次科举确确实实有徇私舞弊的情况,成了既得利益者,自然会维护正英帝。
对于南方士子而言,他们会庆幸这次只是废除了科举的成绩,对赶考的士子没有实质性的惩罚,仍有入仕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一种恩情吗?
秦王冷不丁问道:“既然如此,儿臣就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了。”
“父皇先前并不想追责这些卷入徇私舞弊之案的士子,想要借机安抚双方,都各退一步,现在为何又要追责?”
正英帝仰天大笑。
“朕不追责到底,是因为之前没有人值得朕去追责。”
“你做事,是要有收益的,你要先想清楚,你做这件事的价值,值不值得你去付出。”
“朕不对张家赶尽杀绝,是因为张家已经死了一个张跃,它已经失去了权势,朕留着它们,它们能动摇朕的根基吗?”
“不,不会,它们甚至会认为朕还念有旧情,会有崛起的机会,会不断向朕示好,替朕对付那些跟朕过不去的人。”
“这是朕留下它们的原因。”
“但是,朕真要它们的命,它们又能怎么样呢?朝中有的是人,想要张家死。”
“往上爬的人是不会少的,岂止一人!”
“【改土归流】这一策,足够买他们张家的命,让他们接这个罪,断了他们的前程。”
“朕怎会去平白养一些闲人?废人?”
“若是陆成安真有这个能力,朕想让他的世族成为下一个张家,下一个朝中权贵。”
“那他就能。”
“张跃因朕而昌!”
“亦能因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