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眉梢上凝结着一抹愁色。
黑云山的事虽然糊弄过去了,但这此事并没有完结。
被石宣、石韬惦记上,迟早还会生出更大的祸患。
常炜拱手道:“司空绝不可陷入石韬与石宣的纷争之中。”
“为何?”李农心情不佳,石虎身体越来越不行,羯赵大乱近在眼前,他这个司空不知还能坐几日。
石虎对他不错,但石虎的几个儿子未必如此。
常炜道:“石氏诸子领兵在外,乃当年司马家诸王之乱格局,石宣、石韬既无韬略,又无威信,残暴不仁,不在赵主之下,焉能长久?”
“天下苦石氏暴虐久矣,诸子自相残杀,乃天灭之,司空手握数十万乞活部众,振臂一呼,大河南北应者云集,可一扫胡尘,复我汉家河山!”薄武激动的满脸通红。
入广宗之后,李农对他不错,犹如故友重逢,一日往昔,常带在身边,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既是慰劳薄武,也是做给其他乞活帅看的。
薄武不牵涉邺城任何势力,性情耿直,用起来安心,所以机密之事也不避讳。
堂中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见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然而李农却挥了挥手,“休得胡言乱语,天王待我不薄,吾岂能背之?”
“司空!”薄武愤怒的起身。
李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薄武满腔热血顿时凉了下来,慷慨激昂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常炜心中一叹,如果是勃然大怒,说明薄武的话正中其心,而现在不温不火,说明李农从未考虑过此事,“若在下所料不差,石韬此次北征,是为在军中建立威信,为争位作准备。”
李农道:“你可知,这是天王故意为之?一旦秦公返回,便是废黜太子之日。”
常炜苦笑道:“赵主此举,实乃取祸之道。”
“祸福是天王之事,我等臣子,尽忠职守便可,天王要立秦公,我等就辅佐秦公,无需多言!”李农年纪也就五十几许,言行之举,却总透露出一种由内而外的老态。
跟着在石虎身后,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心态早就变了。
正在此时,下人在门外禀报:“司空,修成侯求见。”
修成侯正是石闵。
这个时候关注形势的不只李农一人,石宣石韬之争牵扯进不少人。
石虎身体每况愈下,不少人心思活泛起来。
石闵之父冉瞻也是乞活将,互相之间常有照应,与李农关系不错,可惜早早战死。
过不多时,一人昂首而来,身高八尺,面如朗月,鼻若悬胆,一入门,便带进一股风。
李农的迟暮与他的英气勃发形成鲜明对比。
薄武与常炜俱是眼神一亮。
石闵算是乞活军后裔,还是石虎的养孙,天然就具有很多优势。
“棘奴何来也?”李农与冉瞻是同辈之人,现在又是司空,私下场合唤其小名并不出格。
养孙不是真孙子。
石虎对他再好,但真实待遇还是差了很多,到目前为止,不过是个游击将军,修成侯,跟李农有天壤之别。
羯赵侯爵多如牛毛,杂号将军满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