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里的房间也相当宽敞,豪华,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有鲜花的香气和药水的味道在混合。窗是单透式,能看到长江两岸绚丽的夜景。
在那客厅左边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很眼熟的护士。她不很漂亮,但很有气质,赫然是医院里告诉我们关于阎局长伤势的那个。
而在右边靠窗的地方,一张深棕的沙发上,坐着身穿病号服的阎汪洋,他……他居然在这里!不是说在重症监护室里,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的吗?
这难道……是个幌子,骗了我和薛桃、阎妮甚至是所有人?
我惊呆了,站在那里,蓦然不知所措。
阎汪洋脸色还不错,虽是身着病号服,但依旧显得高大、健壮,看着我,带着很有男人魅力的微笑,点了点头。
而寞寞呢,居然道:“老阎,你和雨生同志好好聊聊吧,我和小姬先出去。”
话音落时,他已转身。那叫做“小姬”的护士已起身,对我淡笑一点头,跟着出去了。
我完全能感觉到寞寞和小姬的风格,都很干脆,行动之间步伐很灵动,这是身手不错的象征。
门被无声带上了,我站在那里,还是很惊愕之中。
阎汪洋微笑着,抬手指了自己对面的小沙发,道:“程总,请坐吧!这里说话很方便,完全隔音,没有任何的监控设施,一切都在绝密之中。要喝水的话,你自便。”
说着,他指了我身边的一台透明门冰柜,里面确实有各种各样的饮料,但都是功能性的,没有什么垃圾的廉价牌子。
他自己面前,小桌子上放着一瓶纯净水,非常高端的牌子。想来,这一切都秘密小组提供的了。
我想了想,还是拿了一瓶另一种牌子的纯净水,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与愕然:“阎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和神秘,是极大的意外之喜。成千上万人为您流泪、担心、祈祷,而您却安然坐在这里。要是让妮妮和桃姐她们所有人知道,一定会开心得哭了。当然,我知道,不能让她们知道。我能知道,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您的伤势到底如何?”
他点点头,硬汉风格的笑容挂在脸上,喝了一口水,道:“程总不要客气,都妮妮的大叔了,也就是我阎汪洋的小兄弟。看到你的表现,我很震惊,也很感动。你在车下救了我的女儿,也以惊人的身手捉拿了枪手,只可惜他死了。我的伤势不打紧,子弹其实只是打穿了左胸肌,断了一根胸骨,然后卡在里面,连心脏都没有伤到,更不用说伤我的肺了。当然,我的心脏确实有些偏右,这是真的。手术完成后我就醒了,但知道外面人太多,所以想了个招避开了,我不喜欢那种虚假的场合。”
我了然,这和我当初挨申海洋那一枪的情形有些相似,说:“阎局能如此平安,得益于肌肉密度高,中枪瞬间的肌肉紧绷,以及骨骼的强壮,真是万幸。那种场合确实让人很不习惯,呵呵!”
他笑了,有些灿烂的感觉,点头道:“是啊!很不习惯!我看了新闻,程总可是一头大汗,应付得好累的感觉。”
我又是笑了笑,说:“阎局避世于此,一定有重要的原因,我不多问。但我想,叫我来此,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请直说。”
“嗯,程总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这一次对我的暗杀报复,比哪一次都来得凶猛,不但杀我,连你也被暗算了,是吧?”他一脸严肃,直接拉上正题。
我点点头,道:“看来阎局坐镇这里,还在办案了解情况之中,这么快就知道了。确实,四个杀手准备三脚之下干掉我。很幸运,他们失败了。”
“这是一个庞大而狠辣的杀手组织,具体是什么,有待查证。但可以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原则,觉得可以直接干掉我。但失败之后,很可能波及其他人,你已经首当其冲;第二波,很可能是我的女儿妮妮。现在,组织上已经增派了几乎快两个排的人员,有我们刑警支队精英,也有寞寞同志的下属,对妮妮进行保护。因为妮妮是我唯一的软肋所在。”
我道:“丧心病狂的杀手组织,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妮妮有这样的保护,你也就可以安心养伤了。”
他说:“我安不下心来。这一次,很可能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在妮妮没有受到直接威胁的时候,启动这样的保护,是组织的爱护,但也不符合规矩,浪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都花的是人民的钱,我的心里很不舒坦。所以,我想,聘请程总领头,由飞鹰公司组织安保力量,对妮妮进行人身安全保护,直到这次案件尘埃落定。当然,应该出的费用,我个人会承担一半,组织上也会承担一半的。”
我听得有些傻了,连忙道:“阎局,怎么能这样做啊?我担不起这样的重任啊!万一妮妮有什么闪失,我拿什么向你交代?”
他淡淡一笑,说:“你不可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四个很顶级的杀手,持枪相逼,你能以一柄裁纸刀结果掉他们的性命,出手水准精确到毫米级别,怎么可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我看中你心怀正义,善于机变,心理素质极为过硬,身手敏捷非凡,这已经够了。”
“可是……”我真是受不了这样的夸奖,只想道出真相。
他一摆手,气场十足地阻止了我:“可是,那并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阎局,你……这都知道?”我脸上蓦然一热,有些愕然,也不好意思。
“我遇枪击时,看过你的身手,你还达不到那种程度。若是近身格杀,我可以干掉这四个,但必然受好几处枪伤。可你却毫发无损,还可以身着夜跑装锻炼一下子,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少年高手,这只能让我判定——程总,你的身边还有比我厉害的高手。有你们,我还担心妮妮的安全吗?我是不是能腾出手来,以更多的人力、物力来进行破案追凶工作?”
这一番话,直接说得你无法不服他的推断,毕竟他是个比我还厉害的高手。
我深深地喝了一大口水,才道:“阎局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说穿了。确实,我身边还有个高手,身受重伤,全身还裹着纱布,是他干掉的四个杀手,要不然我都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嗯……这种身手恐怕已强到惊世骇俗了。他是谁?”
“刘青山,一个身手绝顶、身负巨大仇恨的人。而我……”我看着他,非常冷静,认真,“我非程雨生,我是林雨,江城林雨,在逃的A+通缉犯林雨。”
阎汪洋听得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严峻,倏然间又眉头舒展,一字一句说:“你已非去年那个少年了,成熟、强悍,但心性依旧是你自己,正气、善良、不畏强暴。你是林雨,所以我更信任你。当你被通缉之后,我也详细了解过关于你的事情,我懂你是冤枉的,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是一个很强大的利益集团。你只能背着罪名,亡命天涯,甚至没有可能逆转。”
我特么有些激动,差点没绷住眼泪。
我心头没有压力了,如同解脱。阎汪洋如此信任我,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想说什么时,他接着道:“在受到极度不公正的对待之下,你能强健发展,没有癫狂失态;如此冤屈之下,你没有改变初心,没有朝另一个极端发展,比如仇视社会,仇视一切,堕落入青道,而是依旧如当初的秉性,多的是身手的提高、心性的坚韧、智慧的闪光和正气的蓬勃。你这样的一个少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你,不帮助你?我不是他们,办不出他们办得出来的无耻之事!”
“阎局……”我哽咽了,眼泪在打转。
我只叫了两个字,他却说:“叫我老哥即可。我会安排一下你和刘青山的户口身份问题,让你们活在阳光下,然后做一番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但从明天早上开始,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养伤,妮妮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保护她上学、生活的各个方面,真的拜托了。具体的安排,我会通知你的,手机不要关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