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孟清瑜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陛下盛怒,却偏要去殿内奉茶,故意上了滚烫的参茶,殿外罚跪,受了一日的风雪高热不退又有何奇怪。她迟迟不去当值,若春姑姑必定会来寻她。
本就是皇上下旨责罚她才有此一病,更何况更有那一夜她使尽浑身解数的伺候,无论如何都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了几分痕迹。
她在赌皇上对于她这个新得的宠物还没玩够,心里存了一丝不舍,再加上一丝歉意,足以让皇上对她病重的事情上几分心。
不仅如此,此前在太宸殿的勾引,也是蓄意为之。
她尚在闺中时,便听闻过当今天子也就是从前的燕王殿下处处留情,却又片叶不沾身,从不将外面的女子带进燕王府。
牵情惹恨两三番,奈何薄情不还。
这般多情之人最是无情,便是皇上登基之后勤政,时有不爱进后宫的消息传出,也不代表着他作为男人的猎奇心没了。只怕是后宫三年总都是那几个美人,看也该看腻了。
所以她的出现,自然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皇上未登基前自燕王起便跟着皇上的美人共有五位,后徐贵妃难产逝世,仅剩四位,众位大臣屡屡进言早日开始选秀,但陛下仍以孝期未过驳了回去,只是提了两位大臣的女儿进宫,便是江贵人及马才人。
大臣们这才安心了不少。
其实进宫并非是孟清瑜的第一选择。她原是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绍家的嫡子有那么几分意思。这样也能想法子将在教坊司的小妹迁出来,以后姐妹两个离得近些好有个照应。
结果没成想,其家中的母亲发现他时不时便往教坊司的地界儿跑,派人将他关在了家里再不许来往。
孟清瑜收到过他悄悄差人送过来的信,大概意思就是,待他考取了功名,再来娶她回家。
孟清瑜看罢,随手便扔了炭火盆子里。
少年人又怎么拧得过父母之命呢?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即使这般,她也懒得再花心思去再找一个杨公子。一则是难以抵过父母之命,二则便是真入了那男子的后院,只怕还不如教坊司来的安逸自在。
可如今确实不行了,教坊司内年龄不及的女子皆会有专人教导才艺,并不登台。可若一旦满了十三岁,便要开始登台献艺,若是被什么达官贵人瞧上,要了去,也只能认命。
她们姐妹两个中至少有一个须得活的端正坦荡,而不是做个世家公子后院的玩物,被随意羞辱。
这便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今年四月小妹便要满十三岁了,不可再拖下去了。
将每一条路都想了个遍,也只剩进宫这一唯一的法子了。毕竟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当今皇上的一句话。
幸而如今一切尚在意料之中。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近了,孟清瑜心里也有些烦躁,但她清楚,此刻尚不是进入后宫的好时机。
皇上心里对她虽有两分意趣,可若是进了后宫,主动权便全然不在她手上了,生杀予夺全在他人。
尤其是赵婉,要她死,随时都能有千百个法子。
须得让皇上对她的喜欢再多些才好,这样他才会舍不得丢了她这么个听话、识趣儿又合心意的美人。若是牵扯再多些就更好了。
是以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赔上两个人的人生,甚至是性命。
只是当孟清瑜真正接触到皇上这人时,才发现他比她想象中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外表一副冰清玉贵的矜贵模样,实则腹黑狠戾,狡诈非常。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容不得她再退缩。
“孟姑娘,奴婢二人是王公公派过来伺候姑娘的,奴婢名唤绿云。”
“奴婢白芍。”
二人附身行礼,倒也恭敬。
孟清瑜尚在病中,脸色透着几分虚弱,强撑起身浅笑道:“两位姐姐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我如何当得你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