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芝怔了片刻,“留在你那?”
沈桢这会儿收拾完,走出卧室,牙咬着皮筋,双手举到脑后拢马尾,“你还没走?”
他站起,“等你。”
“等我干什么。”
“送你。”
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毛毯,皱巴巴的,像铺盖过的样子,“真在车里睡了一夜?”
他没回应。
李惠芝喜滋滋送他们出去,“那麻烦陈主任了。”
陈崇州温和让她留步,“不麻烦。”
到楼下,沈桢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问什么说什么。”他系安全带,又替她系。
“咱俩呢。”
陈崇州挨得近,一股薄荷牙膏的寒冽气息,“都说了。”
这张脸,清朗俊秀,哪有半分被漫漫长夜磋磨的憔悴无神,“你还骗我。”
他笑出声,唇停留她面颊,一点点移到她嘴角,“挺聪明。”
陈崇州没有实际吻上去,虚虚浮浮在肌肤,“和好么。”
她没理。
呼吸织绕,他漫不经心一句,“下班接你。”
沈桢扭头,“你不上班?”
“上。”他发动汽车,“翘班接你。”
她噗嗤笑,又正色,“是否接受免费司机,我目前不确定。”
***
老宅那头,苏姐进厨房时,何佩瑜在煮茶叶,她要接手,“二太太,您歇着。”
“不用。”何佩瑜挡住她,不准她插手,“陈政爱喝我煮的茶。”
苏姐瞥了一眼陶瓷盅溢出的白雾,退下。
何佩瑜反锁门,从围裙口袋摸出一个药包,粉末倒进盅里,搅拌着。
陈政最近睡不安稳,请了程世峦今天到老宅。
这盅茶,药下得剂量不小,足足多出一倍。作为医生,程世峦对药物格外敏感,他亲手调制的药粉,自然能尝出其中的门道,因此何佩瑜将茶叶也加量,煮得奇苦,遮盖药味。
据他说,这药喝一阵,会乏力多梦,产生幻觉,久而久之精神就垮了,甚至痴傻,呆滞。
何佩瑜耗不起,程世峦是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威胁着她母子的前程荣耀,了结他,才能高枕无忧。
一小时后,她端着茶去客厅,程世峦进门不久,他打量她,很是耐人寻味,“二太太。”
何佩瑜心烦意乱,险些砸了茶杯,程世峦莫名不太对劲,仿佛发觉什么。
陈政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解乏,“程医生,你开几副治疗失眠的中药。”
“没问题,陈先生。”紧接着,程世峦递出一张化验单,“二太太怀孕了。”
何佩瑜正走到茶几,没来得及放稳,杯子一歪,洒了一桌,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腕,她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