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了瞳孔充血,直勾勾盯着他,胸腔的窒息感如潮水淹没。
他倾身,挨在她耳畔,清朗磁性的嗓音,听得她浑身发麻,“我最厌憎女人耍诡计的丑陋面目。”
何时了张大嘴,试图呼吸,“陈崇州。。。”她发声艰难嘶哑,“你放开我——”
他眼尾噙着笑,“还敢算计吗。”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得不驯服,“不。。。不敢。”
“再有下一次,解决你并不需要脏我的手。”陈崇州薄唇挨她更近,“有许多贪财的豺狼恶狗,妄图讨好顺从我的心意,为我效力。”
何时了如同他的掌中之物,颤栗不止。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他一字一顿,“不要赌注一个男人的狠心肠。”
陈崇州五指松开的刹那,何时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急剧咳嗽着。
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有三长两短,我有得是手段要你的命。”
薛岩驱车途经堰口港,接到陈崇州的来电。
他干脆甩出一句,“马上回来。”
随即,便挂断。
薛岩预感不妙,稳了稳神,调头折返。
车泊在B座门口,陈崇州倚着栏杆,不疾不徐抽烟。
他鸣笛,“陈董。”
下来的瞬间,薛岩心凉了半截。
陈崇州眼底皆是寒意。
硬着头皮靠近,“您喝了酒,早些休息——”
他一拳抡在薛岩脸上,后者踉跄跪倒,又爬起,恭恭敬敬站直。
陈崇州目光凛冽,“知道原因吗。”
薛岩低头,“我知道。”
这一下,抡得大开大合,服帖板正的袖扣也崩开,他单手整理,“你太放肆。”
“陈董——”薛岩固执,“您怎样打我,我甘愿承受,可我自问没错。”
他面无表情,“是吗?”
薛岩鼓起勇气望向他,“何小姐家世好,省里扶持器重何鹏坤,何家与华尔集团对您在商场有莫大的助力。陈家这潭水背后多深,您心知肚明,假设咱们失手,大公子赢了这盘局,富诚有六十亿的资产转移到境外,上面势必杀鸡儆猴,作为输家的代价不仅仅是数年的牢狱之灾,或许永不见天日。”
陈崇州不声不响,伫立在雪色深处。
“陈董,您千辛万苦走到今日,禁不住变故。”
雪落在车棚的瓦檐上,淅淅沥沥融化,良久,他开口,“那你觉得我费尽心机,又为什么争。”
薛岩小心翼翼窥伺他,“哪个男人不向往众星捧月,身居高位呢?”
陈崇州轻笑,“我母亲没有名分,连累我也抬不起头。十六岁前,我在贵族学校被孤立,每天听到那些女人教育自己的孩子,他是私生子,他母亲是下贱的情妇,你要远离他,亲近陈渊。我亲眼所见母亲对陈政的爱意日复一日流逝,她的青春,等待,日复一日也耗尽。我恨陈家,恨长房,甚至恨生养我的母亲,但我最恨陈政,他是造成两个女人一生悲剧的祸根。”
薛岩自始至终没出声。
他有耳闻,江蓉歹毒,多年来伺机对二房赶尽杀绝,何佩瑜一度毫无还击之力。
如今陈崇州的日子好过了,可当初少不经事,要多难熬,有多难熬。
他倨傲,又寡言。
不堪回首的苦痛,从不与外人道。
连倪影也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