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从坐上御榻的那一刻,天子启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面前御案上的简书上;
颇有些随意的为刘荣安排好座位,便直接开启了今日的议题。
“太尉、大将军来奏:吴、楚、赵,及齐系诸叛王授首,其国无君、其臣无纲。”
“――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
“今日,诸公便先议议:此番举兵叛乱,又伏法受诛的诸侯国,我长安朝堂,该当如何处置。”
“与立新王?”
“亦或是尽为郡县?”
从天子启那虽算不上凝重,却也绝对不轻松的神容,百官公卿也不难看出:过去这段时间……
准确的说,是从吴楚乱平,到太子储君一事尘埃落定的这段时间里,长安朝堂堆积的政务,恐怕已经到了再不尽快处理,便要出乱子的程度。
而按照过往惯例,朝议的议题,基本都是从小事到大事、从简单处理的事,到不太好处理的事依次出现。
天子启拿出的第一个议题,便是吴楚之乱平定之后,空出来的宗亲诸侯国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起手就是四个二!
那接下来的议题,只怕……
“皆立新王,恐有不妥。”
“尽为郡县,亦操之过急……”
在短暂的嘈乱之后,殿内百官贵戚便大致达成一致:吴、楚、赵三国,不可直接保留,也不能完全废为郡县;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各削其土,再于缩小过的版图上分封新王。
这也算是如今汉家,自天子到朝臣百官,再到普罗大众的共识。
――分封制,已经用无数个反面案例,证明其对中央集权的阻碍和威胁;
但从宗周的分封制,到秦的郡县制,需要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
一如中央集权,同样需要循序渐进。
就像是这次:吴楚七国乱平,如果把这些参加叛乱的诸侯国,都直接废为郡县,那突然多出来的官员缺口,便将使得这些地区,很难在短时间内被长安中央有效控制。
说的直白点,便是‘囫囵吞枣――必不知味’不说,还可能消化不良,甚至被噎死。
正确的方式是细嚼慢咽,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吴、楚两国,早先已有定论:皆按照叛乱爆发前,朝堂已经颁下的削藩诏,分别削去楚国的东海郡、吴国的会稽豫章二郡。
便是赵国,朝堂也曾颁下过‘削河间郡’的削藩诏书。
早有预谋,百官功侯也都没有意见,天子启很快便做出决断。
“削楚国东海郡,自楚元王的儿子中,择一德行兼备者与立,仍号:楚王。”
“削吴国豫章、会稽二郡,余土自朕诸子中立一新王。”
“――王号:江都。”
“削赵国河间郡,以为河间国,王朕一子。”
“嗯…再削其常山郡;”
“以山为界,设常山、中山二国,各王朕子。”
“及赵王之位,暂且空置。”
天子启发了话,关于楚国、江都国、河间国,以及常山、中山二国的处置方案,便算是就此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