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覃鱼撑在桌上,晃晃悠悠站着。
阿黎推门进了,屋外些许光亮透进。原来已经黄昏了,他们待了好一阵子。
“送翟公子回去吧。”
合着他主子发话才听?好一个狗腿子,累煞老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个回去就行,明日再见。”
翟灵鹤一瘸一拐跨过门槛,后脚没抬高踉跄扑前几步。
“诶诶,没事不用管我。”人是没见了,声音还在。
阿黎扶起覃鱼,询问道:“公子可还好?烈酒不能多喝。”
“没醉,吃了药。”覃鱼推开他的手,此刻清醒的很。
“公子,翟公子是对你还有防备。”
覃鱼失笑道:“不,之前是我要强。不愿说出那些付之东流的真心,他没变。吃得软,却不吃硬。
姜温是软,他就吃。不要多言,怜青的事决不能让他知晓。”
他想错了,他觉得翟灵鹤是冷清无心的人。是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无情,不是对他覃鱼的无情。
他真是糊涂了,对半路结识的义兄舍命相救,逃难时舍不掉一个孩童,这个人怎么就不是有情?
“挫骨扬灰。”覃鱼提及,张和死不足惜。
今日心情尚好,赏他一个体面。阿黎应道,尸体早已送回张府,只能夜半偷尸了。
“公子,这次您的选择恐会惊动老爷。士族以您为首,眼下您选择帮寒门……”
阿黎没说完,等着覃鱼接下文。
“我是在给他们提醒,莫要把陛下逼急了。他是君主,我们是臣。臣子犯上,天下大乱。做得表面文章,怎么就不能忍住手脚。
给他们提点几句,陛下手握国朝五分兵权,辛家忠骨烈烈只会拥护霍氏。”
覃鱼时而头疼,覃氏究竟为什么存在?覃家一步一步垄断朝政丞相一职,本就是惊世骇俗。
天下俱知覃家霸道,可他二十四登堂为相是陛下颁的旨意。
皇帝忌惮士族大家,又不得已借助覃家的威望压制住。次次妥协让步,皇权架空迟早的事。
覃霜守得住,维持着忠臣的本分。纵然私下揽权,未有改朝换代的想法。
做得独揽大权的臣子为何只做臣子?当覃鱼接下覃氏族长一职问出了不明白。
覃霜赐了他家法,打至伤痕累累时才告诉真相:士族不缺你我这样忤逆之心,覃氏如今的繁荣不是一朝一夕铸成。
唯有守着臣子的本分,覃氏才不会处在风口浪尖上。你方为人上人,有怎方得住他们没有覃氏的狼子野心。假如真到了那时候,水到渠成你登上高台也未尝不可。只是没有完全准备,莫要让覃氏百年毁于一旦。
这是覃家生存之道,与皇室不谋而合。
既然是野心勃勃,哪能恪守住这违心的职责。
谋篇布局,这一子才是拉开序幕。
翟灵鹤途经医馆进去买了几副膏药,绕道从小门回了客栈。
恰恰错过了季宁守在大堂门口的等候,半夜季宁踢开房门。
熟睡的人吓得翻身滚下床,摔得头昏眼花。
“大半夜你不睡,来我这吵什么?”翟灵鹤揉着后脑勺,坐在踏脚上。
“睡?我等你到大半夜了,你回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就这么让我苦等?翟灵鹤你真的没了个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