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崔云湄有些恼,但奈何自己不占理。
片刻,裴潇年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将目光重新汇聚到了手中的纸张上来。
随即便慢悠悠念了起来:“乾宁九年,三月初三。裴郎邀我郊外游春,我推辞几番,未果,只好欣然前往。罢了,岂敢辜负裴郎一片痴情……”
“好了!好了,可以不用再念了。你再念下去我就该立即收拾包袱,从此便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崔云湄垫脚去捂他的嘴,眼神却四处飘散,不敢与他正面对视。
那些都是她年少不懂事的产物,睡不着随手写下的罢了。谁知道如今还真嫁了给本人,更何况此人还如此表里不一。
与她当年心中的“裴郎”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阴暗扭曲,两模两样。
裴潇年拿开她的手,嗤笑一声道:“乾宁九年?一片痴情?看来世子妃病得不轻啊。需要我去帮你找两个太医来瞧瞧吗?”
崔云湄自知理亏,便不与其争论。只是被他这么一笑,如今又开始面红耳赤了。
“我、我做梦梦见的不行吗?”华胥一梦总说得过去了吧。
说完,崔云湄便想躲到屏风后,岂料却被某人抓住了衣袖。
回眸,那人却道:“你还真是没亏待自己,做这种好梦。”
话毕,便松了手。
崔云湄不予反驳,随他怎么说。总之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但她觉得,刚埋完,裴潇年便会给她连根挖出来,拖出来鞭尸。
想着便不免打了个寒颤。思绪间,她将周遭的纸张捡起,一同好好地放进了匣子里。
她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些可恶的“年少无知产物”通通烧掉!
思绪拉回,她将匣子关好,扭头便取下头上的玉冠朱钗来。
结婚本就已经够累了,今日还惨遭算计。又动体力又动脑,崔云湄差点没累瘫过去。
再回头看了看裴潇年这张比石头还硬的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这就好比忙活了一天,发现天塌了。
裴潇年看她在一旁站半天了,出声提醒道:“你看我的榻用不着露出这么视死如归的表情吧?”
仅仅用了刹那的思考,崔云湄说干就干。只见床上的被褥全被她扔在了地上,一边收拾还一边喃喃自语道:“我看这睡地上也比睡在你的榻上强。。。。。。”
裴潇年从一旁跨了过去,就这么坐在榻边看着她忙活。
崔云湄没好气地想着:果真不是个谦谦公子,一点风度也没有。新婚之夜就看着自己媳妇儿打地铺,还不搭把手。
虽说他们如今只是合作关系,但表面上还是演得如胶似漆的吧?
裴潇年看出了她的不满,从榻上扔下去一个布枕。
那布枕直溜溜地砸到了她脚边,崔云湄给了他一记颇有杀气的眼神。
裴潇年大胆对上了她那双杏眼,顷刻便听见他缓缓道:“布枕拿着睡好些。世子妃今日打算做个什么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