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屋内再无话语之声,而左梦庚却直接被袁继咸的这般决心震得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袁继咸对左梦庚自然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按着他的推算,现在若还四平八稳待在此地,那这几万人马最后的结果除了全军被歼只外便再无旁的可选。
如此情形之下,倒还不如放手一搏,拼上自己这条性命为左梦庚破开前路障碍,若有他这一路人马相助,说不得太子殿下便能自应天冲出,沿江去往别处再谋反攻。
“贤侄,若你能辅佐太子匡扶大明,不但公卿可期,更能为左公洗刷冤屈,哪怕你大业未成半道崩殂,亦可使你父子俩于青史留名,成就一段佳话,此一点当记在心中。”
话音落下,袁继咸便也不再多言,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也不过是听天命而已了。
身处绝境,最后一搏。
这大抵便是袁继咸做出这等决定的最根本动机,只是他这里失了诸多关键信息,最终才按着最坏情况做出了此等判断。
可在芜湖城里的吞齐
“贝子,图赖说是要来与我军汇合,却不知”
田雄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他未尽之意却也算不得多么隐晦。
他是立了大功的人,在尼堪去往杭州之时便被留下在了远处。
原本,不管他或是马德功都对此等安排极为满意,但在听闻有不少降军都虽满洲贵人在江南富庶之地吃了个脑满肠肥之后,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那会各人对这等肥差的争抢都用了全力,而他和马德功又因留在芜湖而没有太多和贵人接触的机会。
如此一来,这二人便也只能困守此地,眼巴巴看着旁人积攒家财了。
若要问他们为何不撺掇吞齐去攻江南城池
实际上他们也撺掇过,可挨了几顿冲子之后,他们便又花了些代价,细细打听了一番。
这吞齐本为正蓝旗所属,也就是豪格正牌子的嫡系,所以在尼堪南下追击弘光时,他便被指派了断后的差事。
天可怜见,在追击敌国君王时领了这等差事,那不就是红果果地告诉所有人,这等功劳与他无关?
其后,清军自是将弘光被俘的消息散于各处,而当尼堪如闲庭信步一般却接收江南城池之时,这吞齐又被安顿了驻守芜湖的差事。
在搞明白这这些之后之后,他们最终也就熄了此等心思。
可谁知道不过十来天的功夫,芜湖便遭到了明军的攻击,也是之前黄得功准备妥当,否则却还不知要陷于何等苦战之中。
到了那时,不管田雄还是马德功,也就只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守城之上,谁让他们跟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主子,便是身怀大功,谁又能谁的清会不会遭了波及。
俗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
又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就当他们认为自己吃了大亏时,前方的一条条战报传到了芜湖。
先是镇江一败,又是苏松一败,其后散于各城的小股人马都遭到了不明来源攻击。
待到今日,他们又从图赖的信中获知了多铎打算收拢人马的消息。
庆幸!
他们虽然一直在和明军纠缠,但说白了那股明军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威胁的能力,若真跟着那帮子满洲贵人南下,谁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不能得保?
要知道那胡茂祯能反戈一击,他们可是万万不能行这等保命之法的。
所以当接到吞齐前来议事的命令之后,他们自然也就摆正了立场。
“贝子,那图赖吃香喝辣时没想到我们,现在跑来与我军汇合,定然没怀什么好心思。”
“胡言!图赖岂是那等人?若再挑拨,休怪我军法无情!”
马德功话音未落,便听到吞齐厉声呵斥,只是在这一声之后,吞齐也只是皱眉思量,却也没有进一步举动。
他心中其实是认可马德功之言的,这声呵斥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些降军面前维护满人的团结罢了。
早先多尔衮一系的人能为了不让他立功而行了那等事,现在局面明显不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拿自己出去顶缸?
要知道那一帮人不是王爷就是贝勒,哪怕图赖也是握着实权的护军统领、固山额真,他这个贝子却也是没有实力,也没有立场与他们硬顶的。
“却得想个两全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