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的朋友,那么优秀的小提琴家,却被陈何良那帮人称呼为“拉弦的”,他恨不能杀了他们!
“小羽,我有点冷,想回家了。”
秦羽的手被江兰溪死死攥着,他看见兰溪发白的脸,几乎摇摇欲坠。他真的想冲进去,可是兰溪并不想让他冲进去。
他最好的朋友,从来都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最怕在公开场合下丢人。秦羽死死咬着牙,几乎把那扇门瞪穿。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江兰溪后背一僵,回过头来,见江知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江知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五六瓶拉菲。有段时间没见,江知竹好像更瘦了些,颧骨突起时更像江鹤。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看向他时眼底全是厌恶。
秦羽啐了口吐沫,忿忿道:“一群垃圾,你们真够可以的!”
一门之隔的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包厢门被拉开,陈何良一瞬间脸色刷白,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挤出两个字,“哥哥”
灯光太亮,陈何良的面目是模糊的,看不明晰,包厢周围寂静下来,兰溪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出嗡嗡的回响。
“不是公司有事吗?
不是在路上吗?”
“我不是”
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人,舌头根打结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何良深深地看着他,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江兰溪后退一步,不让他碰到自己,他学着陈何良轻飘飘的腔调,笑意未及眼底,“陈何良,玩我有意思吗?”
那么多人在看他,看他们,陈何良的朋友,舞池里的观众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是他把刀递到陈何良手里的,是他给了陈何良伤害自己的权利。
那么现在,他要收回来了。
电视机放着财经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最新的商业资讯。他现在养成了听财经新闻的习惯,有时候还能和陈何良聊上两句。
女主播的声音抑扬顿挫,“商会会长陈霆修夫妇捐赠价值上亿元海外流失文物,积极推动文物回归,做出积极贡献”
陈霆修三个字让江兰溪猛地回神。和陈何良在一起有段时间,足够他知道陈何良的爸爸姓甚名谁。
金融巨鳄,商业会长。
电视上陈霆修稳坐主席台,游刃有余接受各路记者采访。男人的脸型和陈何良极为相似,只不过陈父是岁月历练过后的成熟,不像陈何良时不时有种跳脱的气质。
镜头画面闪过一个高定长裙女人的背影,裙摆很长,侧颜清冷,暗示是陈先生的爱人。
不知道是不是陈何良的亲妈,还是那位半夜跨过半个北京城去送避孕套的小妈。
冰箱里的拉菲红酒勾得他心痒,正纠结要不要喝掉时,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很吵闹,鼓点声躁得耳朵发麻。
“哥哥,我头有点晕,你来接我好不好”陈何良像是咬着烟,声音很低,几乎被音乐声盖过去。
已经过了十二点,牛郎和织女各归天涯,月亮从云层透出一圈银边。江兰溪慢吞吞道:“给我个位置。”
陈何良说出一个地址,“六十五层酒吧你在哪里,我怎么听到我爸的声音?”
“你喝醉了。”江兰溪很淡定地关掉电视机。
陈何良给出的定位做大东边,这个点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江兰溪翻出一件T恤套进脖子里,临出门又脱下来,打开衣柜找出前段时间买的名牌成衣。
等车就等了一刻钟。这种时候江兰溪才觉得没有车是真不方便。
应该买个车的,可惜他摇不到牌子。不过可以问秦羽借一个,也不麻烦。
好在半夜不堵车,出租车驶过使馆区,来到建国门外大街,停在酒店门廊,立刻有穿制服的门童来开车门。
“我到大堂了。”江兰溪给他发消息,“你下楼吧。”
“不上来接我?”手机听筒传来少年慵懒的声音,背景音震天动地。江兰溪甚至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像在自家客厅一样懒懒蜷在沙发里,大长腿随意地搭在靠背上。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捏腿捶背。
“你下来,我在下面等你。”江兰溪发过去一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