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她一躲再躲。
她用尽手段和心机,只想置他和他的公司死地。
她把他千辛万苦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孩子冬冬害死了。
然后,她又给了他一个死讯。
再一次消失了。
他再次心死如灰,再次惶惶终日,再次不计一切代价地寻找,再次尝试一次次涌起希望,又再次变成失望,最后那些尖利的砂石都堆在心尖,不能讲,不可说,堆到不能再堆,连着他眼前的一切轰然倒塌。
终于绝望。
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吗?
折磨一个人,就这样痛快吗?
手里握着一颗鲜红跳动的真心,就可以这样放肆地烧灼刺穿吗?
他已经不会再去想她,可她却又回来了。
带着他的孩子,又堂而皇之地回来了,却还是躲,还是逃,还是不给他一点生的机会。
即使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她稍微用点心,她就能发现他的不寻常来。
——行程没有归期,离开不带行李,没有定数的婚姻许诺。
——除了那仅有的两个电话,他几乎就处于失联状态。
——桓宇国际大中华区的行政总裁,也早已更换了名字。
可她没有发现。
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要离开,她平静接受。
甚至她亲手收拾的行李就放在了老李的车的后座,没有带走,她也没有察觉。
他不联系,她也没有一丝联系他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希望的就是这样。
再也不见,再也不念。
天涯海角,阴阳两隔。
那么,他就随了她的愿。
让她也体会一下,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茫然无助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感觉。
让她也知道有一种痛宛如万箭穿心,千刀万剐,看着鲜血直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痛着,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
让她也知道,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可以辜负的人和事,一旦转身,一旦放手,就可能再无可挽回,就可能从此万劫不复。
闭上眼睛,沈向晚的那张脸终于慢慢地消弭。
耳边,是钟景飒不可置信地问他:“都最后了,以后再也见不了面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怕她担心,怕她心疼,大可不用这样。毕竟,真的成了定数,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怕她担心,怕她心疼?”方译桓低下头,看着深深埋在手背血管里的静脉留置针,突然笑了笑,问钟景飒:“景飒,你知道这世间最狠毒的报复是什么吗?”
钟景飒摇了摇头。
“是让人一辈子悔恨,一辈子遗憾,一辈子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抬不起头。”
他说,“若她不放手,我不会这样报复她。但她已经做出了最坏的选择,我有什么理由来让她知道呢?”
“还需要理由吗?”钟景飒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方总……您、您不是最爱她吗?爱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她都已经不去计较和沈向晚的那些过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