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眯了眯眼睛,手指微微一动,想要去拿电话又忍住了。
“跟保卫科说一下,牢牢坚守岗位,坚守红线,绝对不允许厂里出现极端情况,更不允许出现保卫科人员参与厂内活动的情况”。
说完又点了点沙器之,交代道:“跟于主任说一下,青年学习突击队加大对大学习、大讨论活动的宣传和学习工作,用宣传的武器代替保卫科的盾牌”。
“明白”
沙器之刚才下去的时候也看见了一些厂里的乱象,还有人在公告栏附近搞事情呢,喊口号和贴大字告。
别人他没瞧见,倒是瞧见服务处王敬章在那边主持这场闹剧呢。
这位怕不是疯魔了,路越走越远,真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了,现在不是跟工作组在下注了,而是在跟这场风波下注了。
还别说,如果真的顺应这股风波搞事情,他的前路说不定还真能打通。
工作组搞出这个整顿会议,意思就是要夺权了,自然是要由马前卒来趟一趟这场浑水的。
王敬章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从跟从工作组一起到现在的合作姿态,他是要自己挑大梁了。
午的会议不是说了服务处的青年突击队是东施效颦嘛,现在王敬章就给厂里来了一个大闹天宫。
这么多的青年突击队人员在楼下,可不就是在给杨元松和杨凤山眼药嘛。
而工作组也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形的,有中层的干部站出来就好,只要他们反对轧钢厂的班子,那工作组就有跟面建议调整轧钢厂领导班子的理由了。
也别说王敬章狠,人被逼到一定地步了,可能身体里的凶狠便要暴露出来,潜力是无限的,威胁也是无限的。
知道厂里要动他的位置,那王敬章就要动厂领导的位置,这倒是让轧钢厂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当楼下喊出了变革的口号,贴出了杨凤山等人的大字告,这场闹剧变的更加的荒诞了。
出现现在这种状况,楼正在开会的众人更是不敢轻易处理他了,怕引起更大的反弹。
穿鞋的自然是怕光脚的,哪个厂领导会跟一个精神病去对立。
王敬章在周一下午主导的这场闹剧直接影响了轧钢厂关于年中会议安排的走向,影响了正在三楼开会的厂领导对待某些问题的态度。
本来大家已经习惯了厂里每天的大字告和举报信,更习惯了各个单位的年轻人凑在一起讨论学习活动,更习惯了不时出现的闹剧。
但像是今天这么大的闹剧他们还是真是意想不到的。
楼开讨论会,楼下开讨伐会,轧钢厂的名场面了。
闹剧一直持续到下班,而楼里的领导都是等着人散了才下的班。
周三早李学武来班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主办公楼不仅仅是公告栏了,连办公楼的大门、大厅等位置都被贴了大字告。
李学武没去看,沙器之去看了看,回来告诉他,说全是批判厂里决策层的,内容很犀利,全是从实际出发的,很容易引起共情。
这却是王敬章发力了,也看出王敬章先前是被冤枉了。
要是王敬章真的出手,应该是现在这个效果,怎么会是无中生有的局面呢。
这是厂里中层干部啊,还是服务部门,什么消息不知道啊,他们要真的搞大字告,威力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好像真的像是在发泄怒火和自证清白似的,主办公楼墙的大字告句句是真,真往厂领导的肺管子戳了。
杨凤山的小舅子、李怀德的刘股长、景玉农的小心眼,聂成林的评语比较狠,蛮横霸道、胸无点墨、废材一个!
谠委这边的杨元松则是老好人,不管事谷维洁是爱管事,管闲事,薛直夫是闲事都不管。
沙器之给李学武叙述中大字告的内容,他自己说的都咧嘴。
打人不打脸啊,以前的大字告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骂了也就骂了,不痛不痒的。
可这次不一样,刀刀扎在心口窝,让出来进去的机关人员议论纷纷。
更严重的是,今天在楼下聚集的人比前天和昨天还要多,好像经过一两天的发酵,面团变大了一般。
李学武知道,这件事比单纯的联合企业事件,以及居民区事件还要棘手。
那些都还是有具体的原因,只要把根本问题解决清楚就行了,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扣帽子了,且闹的也不是实事,而是有要掀桌子的嫌疑。
前天晚开始闹,昨天闹了一天,今天又开始了,李学武知道,现在的这股火扑不灭了,且有春风吹又生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