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许久,姜太后轻叹了口气,似是感慨又似是遗憾,“浔儿如今也大了,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了。你和阿夜若真是有缘无分,那无论是哀家还是皇上,都强求不得什么。只是你要想好了,有些事可是不能反悔的。”
“浔儿当然不会后悔。”
李若浔跪回地上,给姜太后磕了三个头,“浔儿多谢外祖母成全!”
她并未看到,低头看她的姜太后眼里是浓浓的倦怠和失望。
……
姜太后在杨姑姑的搀扶下,朝殿外走去。
杨姑姑十分识趣,她并未询问李小县主最后是否改了主意,只是静静地陪着姜太后。
忽而听太后道:
“哀家真是老了。”
杨姑姑看着她的满头华发和沧桑的面容,没有像寻常的宫人一样说奉承的话,恭维姜太后保养得当,而是点头道,“岁月如梭,白马过隙,人都是会老的,但娘娘您是有福之人,老了也不可怕,这只意味着您到了享清福的时候。”
姜太后嘴角有了淡淡笑意,眸子却是冷的。
她贵为一国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自己的亲儿子就是皇帝,对她十分孝顺,底下的人见到她也都是百般尊敬,可她心中的烦闷和愁绪却一日都未少过。
大约是从她入宫那一日起,她就再没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候。
“皇上虽立了储君,但他却不喜太子,偏爱贵妃田氏之子。那田氏母子,又都是有野心不肯安分之人。最令哀家心惊的是,这宫中不安分的不止她们母子。”
姜太后低声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哀家站在慈宁宫,就已经感到骤风刮在脸上的凌厉触感了。这又让哀家如何安心?”
杨姑姑沉默着无法回答。
她出身杨家,皇子之争也是七大世家不见硝烟的战场,她不算是局外人,说什么都有立场,只能一言不发。
姜太后本来就不要她说什么,只是需要她来倾听。
“浔儿向来乖巧懵懂,哀家原以为,她是平喜离世后,哀家唯一的解语花。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连她也变了。”姜太后落寞道,“她的眉眼和平喜是那么像,可她的性子,却越来越不像哀家的平喜了。”
杨姑姑顿了顿道,“小县主的性子,似乎更像驸马爷一些。”
想到李守,姜太后的脸色沉下些许,她收敛起外露的情绪,又变回之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殷殊还等在外殿?”
“他说,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太后娘娘见他。”
姜太后淡淡道,“好,哀家倒也要问问他,怎么就这么招姑娘家喜欢,左一个秦二小姐,右一个李小县主的,下一步他是不是都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