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口中马上就能上天的殷殊,此时正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为了进宫,他今日穿得正式华丽了些,身上的暗紫纹云锦衣上绣着仙鹤朝云,衬得他清绝的眉眼多了几分贵不可攀的孤傲。姜太后走进外殿时,便看见他侧着身子坐在那儿,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对面的青花瓷瓶。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这一拔嗓子,殷殊回过头,然后立即起身跪在地上,给姜太后行了大礼。
姜太后命杨姑姑将他扶起来,随即道,“你见哀家所为何事?”
这是明知故问。
殷殊仰起头,神情从容,“臣子殷殊求见太后娘娘,是为李小县主而来。”
姜太后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脸。
过了半晌,她才轻笑着开口,“也怪不得浔儿和秦二小姐都为你倾心,你这张脸确实是绝色之姿,就连女人也比不过你的。”
夸一个男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在很多时候都不是什么好话。
殷殊听出了太后嘴里的讽刺之意,一双不笑时也秋光潋滟的眼里仍旧波澜不惊,温声道:
“臣子此来,是为向太后娘娘请罚。”
请罚?
姜太后咂摸着这个词的意思,不紧不慢道,“哀家不喜欢用惩戒的手段,哀家只想弄明白,你可曾招惹过浔儿,对她说过任何能让她误会的话?”
殷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道,“没有。”
姜太后心里一沉。
他这般笃定态度,显然是十分有底气,莫非真就像李若浔说的那样,他根本没给过她任何明示暗示,她就一厢情愿要非他不嫁了?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她自作多情!
“臣子对李小县主绝无半分逾矩之心。”
殷殊垂眸而立,不卑不亢道,“来太后娘娘宫里之前,臣子已见过皇上,向皇上禀明,臣子绝不愿做破坏李小县主和三皇子殿下婚约之人。再者,臣子和秦二小姐有口头许诺在先,臣子不能背信弃义。”
姜太后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殷殊是来告诉她,他和李若浔什么都没有,这话都是李若浔自作主张捅出的祸,他可不奉陪。
这和长乐公主在她面前的态度,如出一辙。
这一对祖孙在某些方面,还真是相像。
姜太后心里酸溜溜的,她心想,她的小姑子怎么就有个好孙子,而她就没这份福气呢?
“你且放宽心,就在方才,哀家已经说服浔儿,让她回心转意了。”姜太后顿了顿道,“她已经放下非你不嫁的念头。”
“李小县主迷途知返,这是天大的好事。”
殷殊早就猜到李若浔会妥协。
在他看来,她的所作所为和三岁小儿耍的把戏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幼稚可笑。
拜她所赐,他得亲自进宫来,在前世死于他之手的皇帝老儿面前装出温顺乖巧又诚惶诚恐的模样,一遍遍地在对方的试探下,表明定波侯府绝无不该有的野心。
应付完了皇帝老儿,又要来慈宁宫和姜太后演戏。
“殷殊,你和秦二小姐的婚事,准备何时定下?”姜太后忽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