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云一念的都没有出过景王府一步,外面的传言愈发地多了——
有人说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景王府,只是不好公布出来;
有人说她还活着,献琢杨一事纯属是在诬陷;
更有人说献夫人经此一事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然奄奄一息,是否能参与到下次庭审还犹未可知……
还有关于宫中的传闻就更多了——
譬如瑞妃娘娘初次有孕可是皇上却突然冷淡了她;
顾将军受了很重的内伤,闭门不出已久……
传言半分真半分假,再加以一些人口口相传的添油加醋,版本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本就是些茶余饭后的消遣玩意儿,可传到周大娘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说什么?!”周大娘横着眉冷眼望着和她一同浣洗衣衫的李大娘。
“哦哟,你这么凶做什么咯?”李大娘一口的乡音,拂了拂心口嗔怪道,“吓了我一跳哦。”
“你,你再说一遍。”周大娘放缓了些语气追问道。
“我也是听那头的老头说的,说云一念快死了,哎唷,你上次是没去大理寺,我看得可真切哩,那个血流的哦,啧啧啧。”李大娘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周大娘面上古怪的神情,朝着浣衣的溪流一指,夸张道:
“得有这么多哩,我的天呐,你说一个正常人哪有那么多血哦,早该流干了,真可惜哦,那个云姑娘长得漂亮的嘞。”
周大娘停下了捶打衣服的手,面色带着些慌乱。
李大娘用手肘戳了戳她,笑得憨憨地问她:“诶,我听说哈,你家和她是有仇的,如今看来啊,她造的孽可真不少,当时在朝堂上那信誓旦旦,如今不还是不行了?要我看啊,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哩,可不能做恶。”
周大娘唰一下站起身,面色苍白,她怒视着李大娘,凶道:“你不许胡说!”
“哦哟哟哟哟,你楞个大脾气来?下回不和你说了,真是……”
李大娘还在边捶打衣服,嘴里边絮絮叨叨地骂着,可周大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丢下衣服便往家中跑。
她一路狂奔到家中关上门,背靠着门终于脱力跌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云一念的模样。
记忆中的她总是笑意盎然的模样,怎么如今……
她还说要给她家一个真相,如今,便要食言了吗?
可她还没有同云一念说过一声谢谢或者抱歉,不行,她还不能死,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有个法子或许有用——万民信。
周大娘赶忙起身,摸了一把脸,一片湿润。
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不行,她一定要让她活下来,她云一念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思及至此,周大娘忙去屋中寻了纸笔,急急地去街口寻代笔先生。
而这位在众人口中已经奄奄一息即将殒命的正主,如今正在景王府的后院苦大仇深地煎着药。
汗水顺着云一念精致的下颌线滴落在地上,这里真的是太热了,她将自己的长发利落地盘了上去,露出白嫩纤细的脖颈,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
她看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瓦罐,时不时地挥着扇子扇一扇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