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惊闻东瑗病故,难以置信地呆愣了片刻,心中陡然生起愧疚懊悔之感。
“滕大人,出此变故,是朕……疏忽了,朕不胜惭愧。”
滕绶赶紧说:“岂敢!皇上切莫自责,这都是拙荆自己命薄,怨不得旁人。请皇上……恩准微臣告假……”
滕绶声音一哽,又说不下去了。
苏虞静默一会儿,轻声问道:“东瑗何时发丧?……朕想亲自去吊唁,聊表心意。”
滕绶感激涕零,说:“多谢皇上隆恩。拙荆明日发丧,只是,皇上龙体贵重,不宜靠近不吉之地。何况以皇上之尊,若亲自吊唁,恐拙荆受之不起,泉下反而难安。”
苏虞只得说:“如此,朕就派一名官员代朕前去吧。”苏虞宽慰滕绶节哀顺变,准了滕绶的告假。
东瑗之死,给了苏虞不小的震撼。
滕绶离开后,苏虞就去找到葴凝,告知了东瑗病故之事,并委婉地指责她对东瑗责罚过重,让她日后处事注意分寸。
葴凝花容失色,珠泪涟涟,诉说自己当时一时生气,失了分寸,无心犯下此过,求皇上包涵。
苏虞见葴凝梨花带雨,怜惜她也是因中毒导致的无心之失,只得叹口气,抚慰她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日后引以为戒吧!”
……
与滕绶成亲时的一片红火形成鲜明的对比,今日丰登山庄满眼冷白,山庄的大小门都被白色的纸糊了,门框上挂着白色的绸带,挽着白花。浓重的悲哀气氛沉沉地飘绕在穿行的人中间。
高大的灵棚搭建在山庄厅堂外面的空地上,灵棚外竖着三根丧幡,刺眼的白色在风中凄冷着。
灵棚内挂满挽嶂,正中停放着灵柩,棺椁上饰满白花。墙上靠着很多竹竿挑起的绛帛铭旌和红黄各色的幡灵,地上堆放着纸扎。
供桌上放着供品,香炉里香雾缭绕,旁边瓦罐里焚烧着纸箔,青烟袅袅上浮,纸箔回返着红色的火光。
前来吊唁的亲属都已祭拜过了,僧人也已经为亡者诵经超度完毕。这时,下人禀报说:皇上派的使者到了!
滕庄主夫妇慌忙互相搀扶着,亲自出来迎接。
使臣走进灵棚,恭恭敬敬地吊唁了亡者,宣读了悼词祭文,又让人送过来皇上赏赐之物,好言好语地安抚亲属。
开始起灵了。
悲凉的乐声喧阗而起,哭声响彻了丰登山庄,黄纸被抛向天空,漫天纷纷扬扬地飘洒着。
道士执桃木剑在前开路,长长的送葬队伍离开丰登山庄,转过大街口向南走,往山上的墓地方向行进。
滕绶着一身白孝服,扶棺而行,哭得几度昏厥,被仆人半搀半架着,跌跌撞撞地往前去。
苏虞着黑色便服,与凌潇悄悄离了晏安府衙,往丰登山庄而去。走到半路上,远远望见送葬队伍正迤逦向这边过来。
凌潇说:“皇上亲自过来,已经是心到了。这时候若路祭,倒给丧家增添繁琐之礼,不如避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