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府的实际权力比过去大了一些,毕竟过去很长时间里已经快成为帮兵部进行武官铨选第一道筛选、专门走后门拉帮结派的勋臣养老院。现在,他们统兵、训练,只管把兵带好。
而兵部,实际的权力已经缩小了一些,调兵和战事谋划上有了军务会议这个更高规格的存在,高级武将的铨选也处于次要地位。除了将来管理全***屯这一块新利益,兵部的职权恐怕会越来越朝着动员募兵、宣传尚武的方向发展,比如各省军战队的较技一事由兵部来负责。
肉眼可见的是皇帝有意让军务会议拥有越来越大的职权,但兵部对此不敢说什么:毕竟皇帝已经把民政方面的诸多权力给了国务殿、设了宰相,他想把军权抓得更稳,这就是一种交换。
好在军权方面,皇帝之外最重要的总参谋已经基本上确定下来要形成由能文能武、德高望重的文臣担任的惯例。
就是有一点:杨一清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若去,谁能得皇帝信任,出任这总参谋?王守仁吧,但是王守仁在去年就重病了一回……
这是二月底京城里的一个新波澜,因为杨一清也病了。
朱厚熜巡视了轻重两工园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因此顺道来到了武英殿。
“已经回府了?医养院太医院的太医们怎么说?”
张佐见皇帝没有进武英殿,就在门口恭声回答:“回陛下,不大好。只能先送回府,用药调养试试。”
“这样啊……那就先回养心殿吧。”
朱厚熜走在路上,步伐不快,眉头微锁。
因为他的到来,有些人活得更长了,有些人去得更早,朱厚熜并不知道历史上这些名震一时的重臣都是什么时候离世的。
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王守仁就是去年离世的。但是去年王守仁虽然重病,但他还是挺了过来。
朱厚熜一直觉得王守仁才虚岁五十几,应当是可以接替杨一清的。
现在杨一清病了,太医说不大好,那只怕真的不好。杨一清已经虚岁七十七了,估计很难挺过这一关。
俺答虎视眈眈,除了王守仁,朱厚熜暂时没有其他更能相信的人镇守那边,所以尽管杨一清年纪很大了,却一直还担任着总参谋。
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大明军方的第一臣,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
实情当然也并不这么窘迫,矮个子里面挑一挑,总有人能顶。但朱厚熜要做的事,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上来顶得住的。
到了养心殿时,费宏也早已等候在那。
“你也是为杨总参之事来的?”
“是。”费宏担忧不已,“杨总参若挺不过这一道槛,臣恐国策会议上就有变。”
朱厚熜默不作声,军方大佬出现变动,此时此刻能暂时接替杨一清的只有王守仁。但王守仁已经重病过一回,他的身体也不容乐观了,总不能连续有大变动。
这样一来,势必影响大明的边防实力,南京国本之重的论调会更加有说服力。
如果不是王守仁,目前最合适的其实是王宪,毕竟有宣大总督的经历。但是王宪从国务大臣到总参谋,又是文臣高层那边的动荡。
“是朕之过。早知俺答这两年这么老实,前年班师回朝后该让伯安接任,让维纲再督宣大三年的。”
费宏勉强笑了笑:“这怎能说是陛下之过?只能说是臣等无能,河套丢了以后,朝臣畏战如虎,以致如今才干、威望、年资皆备的,朝中竟无一二能于此时解君忧。”
朱厚熜脑袋里闪过一个一个的人名,最先一个出现的是夏言。可是夏言虽然已经有了三边总督的资历,却还只任满一年,而且并无大功,于武略上恐怕难以服众。
夏言都还不行,唐顺之这等人自然是太年轻了。
崔元?要是用他,那由能文能武的文臣担任总参谋的惯例就不存在了,崔元最主要的身份是国戚。
“也罢,这几年,本就只能以内政为主。”朱厚熜斟酌一番就说道,“国策会议上有变就有变吧,变得厉害点也不错。杨总参若挺不过这一关,就让伯安先暂署,仍督宣大。军务会议多设几个参谋,朕先顶着,只把军备、战训等事做好吧。”
费宏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王守仁今年再病一回呢?难道这总参谋一直虚位以待?
一直虚位以待,会不会有边镇总督贪功启衅、酿成大战?
嘉靖九年的一开始,就是文武两班都起大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