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局在宣大的两大工程,需要不知多少人力和相关公司、商号来一起承担,辽东边市也带来了许多的机会。
被商人带着的员工,开始被称为“走宣口”、“闯辽东”的人。
此时此刻,唐枢又来到了常来的小山头,俯瞰着山脚下忙碌的工地。
他在怀来已经呆了三年,如今也已经升为工部郎中,专督桑干河水库一事。
数不清的小黑点在下面移动着,在他身旁是皇明大学院中工学院和算学院的两个供奉。
唐枢脸上有一丝担忧,开口问道:“最多再有三四个月。一是来不来得及合龙,二是这土坝能顶住吗?”
“唐大人怎么到了此刻反而患得患失了。”那个工学院的供奉笑着说道,“前年先修了缕堤和遥堤,今年纵然入了汛,也有不少河水可以从那新挖河槽里流过,合龙是不成问题的。”
那算学院的供奉在这呆了这么久,也已经懂得许多跟水利有关的事情了,同样笑着说道:“有刘总河创制的乘沙采样等器,我们在桑干河每半月测了一次,算过许多回了。石坝虽好,但为了大坝牢固,修大了却极重。踏勘多回,此地河床和山石却受不住力。这土坝也并非全是土,还混了些山石和水泥,牢靠得很的。”
唐枢喃喃自语:“但愿如此。此坝成后,先看看约束了桑干河水后,再与洋河、妫水河汇入永定河会让下游变得怎样。只怕又要看个三五年成效,再看那官厅水库如何修。”
如今只是在永定河的其中一个支流尝试新方法,除了大坝拦水之外,其下还有主河床、泄水河,一主两副三座水坝。
而那泄水河位于主堤、缕堤、遥堤三层堤坝之间,遥堤之外就是怀来军械园。
这怀来军械园位于洋河、桑干河的交汇口之间,就如同重工园那边一般,这军械园也要借助水利,用现在已经运用得越来越多的齿轮、曲杆铁轴等带动军械园中锻捶、鼓风机等机械。
那是桑干河水库工程的功效之一,唐枢并没忘记河道总督刘天和那里还等着看永定河上下游数道坝对水流的控制效果。
当然了,唐枢也在看着山脚下的这桑干河南岸,嘴角总算露出了微笑:“若大坝真能受住那么大的水力,这桑干河要变成一条坦途了。武定侯率兵丁在上游清了两个冬,水再变得更深一些,大船可直通朔州了。想必多年后,这里只怕能成一个不小的镇子。”
“若是官厅水库真能成,岂止小镇一座?到时免不了从这里取土取石,我看那怀来县城不如就挪到此处。那一处地势,要被淹没的。”
“真能如此,这官厅水库也能成一个屏障。怀来城和鸡鸣驿大军扼守西面,延庆诸军扼守东面,***想从宣府直奔居庸关,那就要逾越这大湖一般的天险了。想破坝水淹京城,谈何容易?”
听他们议论,唐枢摇了摇头:“自不能让***有这种机会,还是御于边墙之外,甚至于绝了北患最好。”
怀来军械园的北面,沿着洋河再往西北走上不到二十里,就是囤聚了宣府后备军力最多的鸡鸣驿。
从嘉靖七年底怀来军械园中的第一批军械厂建好,去年下半年开始,军械园已经有产出了。
此刻在这军械园里,顾仕隆的儿子顾寰照旧参与军械园每月都有的例行会议。
军伍之中,夺情的事比文臣中更多,何况早有以日易月、夺情用事的新政?顾仕隆辞世后,顾寰降等袭封为了靖国侯。
顾仕隆是因功从侯升为公,但他此后身体越来越差,并不曾有另外的殊功足以保他的儿子也是国公。
现在顾寰以靖国侯之尊,担任的官职很新:军务会议下总军备部宣大总司。
目前正在试改军制,腹地诸省且不论,这边镇当中,只有顾寰一个军备总司。
他的职权,是负责宣大诸军的军备采买和配发。
他要日常打交道的,除了宣大督抚和两镇总兵,反而更多的是怀来军械园这边诸企业所设厂的负责人。
今天是在唐顺之的主持下,确定今年的军械造办计划和交付、配发日程。
这就是唐顺之“兼理军务”这个差遣当中真实所负责的一部分——用五年左右的时间,保障宣大两镇将士的军械装备能换新、上一个层次。
“刀枪甲诸厂的计划,本抚已经看到了。火药厂和炮铳厂,现在该理顺了吧?顾总司,兵仗局、军器监和宝金局那边怎么说?”
“火药厂安全为重,眼下厂房已经精心布置妥当。京城那边的熟工,过完年已经出发,四月就可以正式开工了。炮铳厂要慢一点,那四座炉要按规程试几次火,煤铁也需要多运一些存好,以防开炉之后断了供,要等到六月。”
“六月吗……”唐顺之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后说道,“尽量赶在九月前,把朔州卫和武定侯麾下将卒所需的炮铳铸好配发下去。”
“抚台放心,部堂那边,也从兵仗局和军器监在重工园那边的厂下了任务,不会误了今年秋冬防虏。”
文臣那边对于张孚敬提出来的建议怎样暗潮涌动不用管,武臣这边现在都积极筹谋着下一次立大功的机会。
紫禁城中的武英殿,现在既是军务会议所在,军务会议下设总军纪、总军备、总战训三部,也各占了一些偏殿房间。
军务会议的总战训部,并不直接管某些卫所的操练,而是负责总结战法、编制训练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