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大明的君臣关系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对费宏,他会有尊重,也会有监督——来自皇帝和他所掌握的力量很硬核的监督。
让费宏和将来其他的总理国务大臣愿意做事、敢做事、又不敢逾越,这会是新的课题。
但现在,朱厚熜要先给他荣耀,激励更多人。
费宏是懂的,所以请恩回乡祭告先祖、同样于今天在铅山当地也另有一场仪礼。
但不该要的,他不要,比如朝会上的那张椅子。
国策会议上可以有椅子,但朝会已经越来越多的是君臣相见的礼仪场合,是君臣尊卑的体现。
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顾仕隆回来复命了。
休养了近一年,他的身体好了一些,声音也颇有沙场大将的沉稳和力度:“回禀陛下,臣奉旨代祭社稷,前来复命!”
朱厚熜点了点头:“告诸臣民。”
顾仕隆先向朱厚熜再行一礼,然后转向众臣,朗声诵道:“今奉旨祭告社稷,祭文曰:陛下心念苍生,奠安九土,粒食万民,分五色以表封圻,育三农而蕃稼穑,忝承守土,肃奉明禋。时居孟冬,天子思社稷国事之重,委贤臣总理国务之繁。望庶丸丸松柏,巩磐石于无疆;翼翼黍苗,佐神仓于不匮。尙飨!”
朱厚熜听完站了起来:“请总理国务大臣宝印。”
张佐郑重地拖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朱厚熜双手拿起绸布包着的印盒徐徐走过去。
“此任之重,既托费卿,亦托诸臣。”
费宏大礼跪拜:“臣惶恐,陛下恩重,老臣唯披肝沥胆、不敢稍有懈怠。”
“臣等必一心用命,不负陛下之望。”
国议殿内外,除了勋戚之外,国务殿有直管之权的诸多衙门官员们齐齐跪倒,等候皇帝向费宏授印。
殿内泾渭分明。
站着的,是直接只听命于皇帝的力量:军方、内臣、通政使司、都察院、大理寺、治安总司、十八国企总裁。
跪着的,是更狭义的文臣们。
因为皇帝说了一句亦托诸臣。
朱厚熜这才双手拿着那个印盒:“费宏,今以总理国务大臣宝印授予。国策会议所定诸策,望卿督帅百官,勠力施行,使我大明诸省得治,万民安居,不负朕之厚望!”
又定了一个基调,这总理国务大臣既是国策会议参策一员,又是在以皇帝为首的国策会议的方向指引下总揽与日常政务有关的具体工作。
“臣铭记于心,必不负陛下厚望。”
“接印。”
“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印之后,他先将之恭敬地放在了前方,然后再次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等他在礼仪的引导下再起身时,朱厚熜又已经坐回了御座上,微笑着看他:“费卿,以新的身份受百官一声贺吧。”
皇帝开了口,王琼等人顿时一起肃然向费宏作揖:“参见费总辅。”
关于宰相的新称呼,是费宏自己的意见。
陛下仍在,宰相仍是辅政。这辅字最好,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用理字。
过去是首辅,现在是总辅,就这样了。
费宏把姿态摆得很端正,接受着大家的见礼,自己也很庄重地表示一定用心辅佐皇帝,请同僚们通力合作。
大明新宰相的就任仪式也就这样了,流程不能说简单,毕竟还专门请国公去祭告了社稷,也有皇帝亲自受印。
但也并不算多隆重,至少皇帝并没有在当场表露多少倚重之意。
上有陛下和国策会议,这总理国务大臣显然只是一个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