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承认自己不行,可是,不甘呐……
站了很久,夜凉如水,她连着打了个寒战,不得不走回小屋,又看了眼棋局:“算了,就这样吧。”
却在即将缴械认输的时刻,这最后一眼,让她发现了破绽。原是她太沉浸在棋局里,或者说她被吓住了,差点被吓破了胆儿,既然对方敢送,她又为什么不敢收呢,既然敢收,又为什么不敢就此做肥做强呢?
没错,她就是要做个贪得无厌的老饕。
她在棋盘上点下了一子,他能一子解双征,她为什么就不能镇神头呢?杀!一子胜也是胜,天下胜负不就在一子之间吗。
她安心地睡了,睡的很沉很沉……
清晨,裴山月先起了,她无意识的看了眼棋局,只一眼便愣住了。
裴山月惊叹:“她解出来了!”
一念起,她看看棋局又看看熟睡中的刘一手,狠狠心,打定主意走了出去。
很快,她又回来了,给刘一手体贴的送来了一盆洗脸水。
……
一阵紧密而熟悉的鼓点声响起,半梦半醒间,刘一手看到自己站在悬赏棋盘下,走出那令人惊叹的绝杀一手。花鸟使先是一愣,随即认真记录在案,而后黄绸封盘,又将抄好的棋谱快马送回宫中。
“不愧是刘一手啊,果然是神之一手。”
众人围拢赞叹,掌柜的、店小二以及厨房里那些一起劳作的庖丁们,都发自内心地为刘一手欢呼,他们面上有惊叹、有佩服,更有与有荣焉的神情。
“想不到我们店里竟然出了个棋状元,真是长安城里第一遭!”
“这小姑娘厉害的很,干活也是把好手呢!她还给我端过酒菜,上过茶水呢!”
“你那算什么稀罕,她还给我喂过马呢!”
店里那些熟客,也跟着兴奋起来,争先恐后说着与刘一手的交集,仿佛各个都中了头筹一般,热闹的像是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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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手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不远处的裴姐姐,她头一回朝自己展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那笑容中透着欣喜与欣慰,“真好,一手,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谢裴姐姐……”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激昂、动天的锣鼓声,密密实实地响了起来,众人神色大变,难得又有人破了局?若是不止一人破局,又按什么来评定最后的魁首呢!不怕,自己是先一步破局的,那棋谱都已经被送入宫中了,已是定局了,改不了了。
入选翰林棋院,成为棋代诏,铁定不会变了!!
“刘一手!刘一手!起床了,怎么今日起的这般迟!!”身后好像是谁在喊自己。
刘一手心里一慌,猛一回头,却是一脚踏空,仿佛跌入无底深渊,她手脚拼命乱动,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下坠的速度太快,快的几乎窒息。
眼前一片黑暗,而后,又亮的刺眼。
原来,是梦一场。
刘一手心口乱跳,睁着眼睛,用手按着胸口,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清醒过来。透着窗纸朝外面看了看,着实不早了。赶紧起身整理好床铺,又看到裴山月为其准备的洗脸水,竟然浸泡着好看的桃花、杏花,再看水盆边放置的面脂、铅粉,便知是裴姐姐的好意。
是啊,今儿是刘一手的好日子,待一会儿到堂上走出那步“神来一手”,便会从此名震棋坛,而后就是进入翰林棋院,成为棋待诏了。
是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当下,刘一手便用那浸泡了桃花杏花的水将脸仔仔细细地洗了,又涂了裴山月那金贵的百花面脂,据说,那还是春日里她在曲江池畔亲自采来的,而后又缠着灶上的师傅,合了蜂蜜、白芷、杏儿、龙脑以及好几种上好的美白润肤的药材一起蒸滤而成的。
再拿着裴山月的那面菱花铜镜照了照,许是今日心情愉悦,衬的人还真有些花容月貌。刘一手兴致高涨、自信满满地出了小屋,雀跃的步子直接来到客舍餐馆的正堂大厅,却见那幅巨大的悬赏棋盘下,此时竟然围满了人,且人声鼎沸,热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