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王,”褚太后又道:“熙雯那边来书信了没有?太尉的病情到底如何啊?”
司马曦在座中略一躬身道:“禀太后,前日接小女来信,唉,陈谦他,他昏迷不醒,每日只勉强进一些米汤,口中偶尔念叨着世海兄……徐州……”
褚太后沉默了,朱唇有些颤抖,银牙紧咬着竭力不发出声响,洁白的鹅蛋脸上由于激动泛起了红潮,那清澈的杏仁眼中竟有些水迹……
看的陈望不由得呆了,太后对我父亲真是关怀备至啊,若无深厚的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
“谯王……”褚太后朱唇有些颤抖着道:“你,你,不行你走一趟洛……洛阳吧。”
“哦,哦,”坐在末端的年轻人并未有思想准备,略显惊愕地抬头看着褚太后,支吾道:“禀太后,臣愿往,只是……”
“谯王?”陈望自言自语道:“这是司马恬喽,看来今天也是他们司马家的家庭会议。”
只见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司马恬,听他的后话。
“只是……”司马恬斟酌着道:“微臣虽曾在太和元年(366年上本书讲到过)代天宣慰谯郡,亦当面聆听过太尉教诲,但如此重任,微臣自感资历尚浅,恐难以稳定四州局面,有负圣意啊”
一时间,大家默不作声,承德宫正殿上一片沉寂。
是啊,司马恬并无骄人业绩,关键他还不是司马家的近枝。
若去了洛阳,无法应对江北无主的复杂局面,更何况陈谦麾下的骄兵悍将们怎能信服这么个菜鸟?
司马恬抬头看向了司马曦,又道:“不如烦请武陵王殿下亲自去一趟,您还是太尉之岳父,且德高望重。”
“呃……这个这个……”司马曦一时语塞,犹豫起来。
陈望心道,是啊,去了洛阳后,第一得代我那父亲陈谦主持长江以北四州的大局,第二还得彻查柏杰之死,把桓温查出来也不好,不查出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毕竟柏杰是朝廷重臣,影响深远啊。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感到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身体前倾,双手不由自主扶住宫门。
只听“咣当”一声,猝不及防的陈望随着这股重力破门而入,双脚绊在一尺多高的门槛上,一个狗啃泥四肢张开,趴着摔进了宫内。
陈望心中大忿,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小朋友掩嘴笑着跑了。
“大胆!何人敢在宫外偷听!”只听司马曦粗着嗓门吼道。
陈望双肘尴尬地抬起了头。
还好,自己趴在地上时头是向上扬着的,没有磕着下巴。
随即,他赶忙站起身来,还不忘捡起了旁边的折扇。
“望儿!”
“陈望?”
几个声音惊呼了起来。
陈望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膝盖,手足无措地立在当场。
“望儿,没有摔伤吧?”褚太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没,太后好……”陈望羞得满面通红,支吾道:“参见太后。”
“望儿,我刚要去看你呢,你怎么起床了?”褚太后又问。
“回,回太后,我,我已经没事儿了,刚刚路过这里,不知被谁一把推了进来。”陈望支吾道。
“定是我那俩逆子,顽劣不堪,回去定当责罚。”司马昱有些抱歉地对褚太后道。
“不必,小孩子之间玩闹嘛。”褚太后俏脸含霜,颇有些不满地淡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