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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愿为你死（第1页）

钟艺柠低头望着地面不作声，这些动听的话进到耳朵里，只有不真实的感觉。她还是会条件反射地认为是甜言蜜语，因为从前南柏岩也对她说过好听的话，可最终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很自私的人，凡事先权衡利弊，对待感情不专一……”南柏岩说着说着声音变小，插了句自言自语，“我真的是很糟糕的人。”接着再提高声调继续说，“我从前是那样的人，可是从喜欢你以后，我不想再做那样的人。”

钟艺柠安静地听着，感觉整颗心都是麻木的，与此同时脑海里出现的是三亚那一晚。

矛盾，挣扎。

“因为我喜欢过太多女生，所以我的感情很不值钱，每一次都说是认真的，每一次都结束得很快。所以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可笑吧。”南柏岩知晓她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向你证明这一次最特别，可是……”他没有流畅地说下去，紧紧眉似在心中斟酌好接下来要说的重要的话。

“不好意思，让我整理一下情绪。”南柏岩埋下头，望着钟艺柠心里紧张到忘词，“有太多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把我的意思表达到最完美。”

这样的南柏岩好不像他，全无往日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像是终于通了地气，将自己放到平和的位置。包括他说话的神态，都像极了告白时羞涩的大男孩。

亦真亦梦。

“以前我能够在花天酒地中体会到快乐，享受众多女孩的崇拜，可现在那些对我来说，丝毫提不起兴趣。知道你在伊波克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来找你，我知道这边有多危险，老实说我纠结过，可是心底每一个理智反驳的理由都没有战胜感性的想念。”南柏岩说得很慢，“我非常想见到你，我也许第一次这样恐惧，恐惧遗憾。有些话我害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以生命作为代价，可以换来与你心平气和沟通的机会，可以陪你一起面对未知的黑暗危险，值不值得？”

“我想非常值得。”南柏岩目光炯炯有神，“第一次觉得有人值得我付出生命。”

明明不想被感动的，钟艺柠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巨大的震惊感包围住她。他只是一时冲动，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本性可是根深蒂固的东西。

她没有让浪子回头的本事，见多了世事无常，时间早晚还会推翻很多“感人肺腑的爱情”。

“你曾经说，爱是肯为对方付出生命，我做到了。”南柏岩语气无澜，奇怪的是都能感受到他情绪的风云涌动，“倒没觉得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至少想着有资格告诉你——我爱你。”

钟艺柠眼中朦胧着泪花诧异地望着他，她什么时候和南柏岩说过这话？

“安树在林瑜办公室装过一段时间的窃听器，我听了你们的聊天。”南柏岩从她眼中看出她的疑问。

还有这事？钟艺柠记起有段时间林瑜和安树冷战，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第一次听到这话时认为可笑，甚至不屑，但是现在深有同感。”没有回应，南柏岩仍然继续说下去，终于有机会让她听到自己的肺腑之言，他格外珍惜这机会，“用生命去连接爱情，可以证明我的真心，让爱情这件事变得严肃，不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而已的空气。”

南柏岩此时说的所有话都让钟艺柠吃惊不已，但她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她真的无法从骨子里相信。

很想握住她的手，南柏岩克制住了，因为不忍心侵犯，怕她为难不开心。他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你不自信也很敏感，你做过很多事让我误以为你是肤浅不自重的女生，人人都说我骄傲，可事实证明你才是最骄傲的人，已经过去十年，你父亲最大程度帮你妥善解决的事情，你自己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他心疼。

钟艺柠渐渐哭得更厉害了，她咬住嘴唇想憋住，那些痛苦的事在经历的时候无论多难都觉得能撑下去，像是钢铁巨人般无畏，可是禁不住事后被人心疼安慰，瞬间击中最脆弱柔软的部分。

偏偏此时还是南柏岩，纠缠了她太多复杂情绪的人。

眼望着她咬紧嘴唇肩膀一抽一抽，南柏岩整颗心脏都像被遏制住，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钟艺柠的每滴眼泪都有千斤重似的砸穿他的心。再也没有办法克制，他站起身把她揽在怀中，手掌轻抚她的发丝，自己的眼眶也泛红。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钟艺柠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讨厌这样脆弱不堪的自己，可是她坚强得太久了。昨晚的生死一线和意外的重逢，把她在伊波克所有的多愁善感都激发出来。

“是我把你推向更黑暗的深渊，是我说你不配拥有幸福，真的很抱歉，这些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后悔的话，做过最后悔的事。我知道你心底的伤有多难痊愈，但我愿尽一切努力去弥补，因为我的心脏也在裂开一个越来越大的口子。”南柏岩此时的心痛要比从前任何时候加起来都多一千倍。

坐着的钟艺柠头正好抵在南柏岩胸口的位置上，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手掌的温度，这种温柔着实让人贪恋。哭完发泄出来就好了，心中好受许多，钟艺柠轻轻推开他：“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谢谢。”

她低头看着南柏岩脚上布满灰土的军靴，想起他以前任何时候都一尘不染的皮鞋或者运动鞋。

这是一份清淡礼貌的疏离，南柏岩当然知道钟艺柠没有这么容易消除心里的芥蒂，做足了心理准备仍然难受：“后来才明白那一晚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接受我，可是我辜负你了，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原谅自己。”

“真的很想，很想，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重回那一晚，我会好好珍惜的。”南柏岩闭上眼有短暂的幻想，那样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很久吧。

都被他自以为是可笑的报复心理毁了。

钟艺柠轻轻摇头，终于有所回应，是一种很平静的语气：“不，不会的，你很快就会厌倦这段感情，然后去寻找别的新鲜感。”

人们总会假设另一种事情发展就会是好的结局，其实不然，所谓的命数也多半都是性格使然，重来一千遍都不会改写结局。

“你没错，你本身就是那样的人。”钟艺柠非常心平气和，“我看太多了。”太明白了。

南柏岩真真感受到言语一字一句如刀刮在胸口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