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清楚楚的李容治,站在谢昭的门外,立在谢昭的前头。
谢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清李容治,这会儿看着他那清晰的眉眼,仍旧如她记忆中一样勾人心魄的模样,恰到好处地长在她审美的最高点上,心头狂跳不已,但拘谨了一会儿,随即又觉得不太对。
“九殿下,你不是回京城去了么?”
这才几天啊?又回来了?回来做什么?东西忘了拿了吗?但好似能拿走的东西他都拿走了啊,能隔绝人气下黄泉的药,能叫山鬼阿魓的玉牌,他不是都拿走了么?
李容治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面上好似也有困惑。看看谢昭,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十指弯曲动着,好似十分新奇。
谢昭将堵在门口的李容治推得往后退一步,自己也跟着迈出门槛。才出得门外,就见院中三三两两站着人,手上虽然好似在忙别的事情,但那一只只竖起的耳朵,一道道不断往她和李容治身上扫的眼风,还是叫谢昭十分笃定——这帮人在偷偷留心这头的动静。
这可是稀奇,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李容治,何至于李容治今日早晨站在她房前,就叫众人隐约表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忘拿东西了?”
谢昭拉着李容治走到晨光下头,天刚大亮,夜里的冷风还没散尽,落下来的日头没法将院中石板捱了一夜的凉意晒融。谢昭低头看李容治的脚下——
有影子,那就不是鬼魂了。
谢昭仔仔细细看着李容治的眉眼,每一寸都细细看过去,好像在用视线抚摸他的脸,又好像是打算将他的脸深深镌刻在脑海中。看久了,觉得李容治的脸大概是有毒,不然怎的她越看越喜欢,越看心内贪欲越重呢?
李容治一直不说话,仍旧是一副觉得新奇的模样,抬了手,好奇摸一下谢昭的脸,也不知道是能摸谢昭的脸这件事情让他觉得奇特,还是是用的手指摸谢昭的脸这件事情叫他感到奇特。
谢昭觉得是后者,因为李容治像个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双手的孩子,双眼中是惊叹又艳羡的光,翻着自己的双手看着。
谢昭瞥见一个扫地的人只顾关心他们这头的动静,差些走到池子里头,喊了他一声,叫那人哆嗦了一下,放下笤帚走近。
“小将军。”
“哎,是玉龙叔诶,我这双眼睛啊……要是你不出声,我都不知道是你呐。”谢昭跟山玉龙问一声好,后头吩咐的还是昨日定下的行程。
山玉龙小心翼翼地应答,几次目光瞥到李容治身上。
谢昭转头看院中三三两两站在一块儿嘀咕的人,道:“都散了去吧,没别的事情做了吗?我大哥巡城怎么样了?也没个人跟我回话?”
众人便都放弃了手中假装的活计,散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仍旧留在院子里头,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谢晅的副将郎良弼走前来,禀告道:“大将军这会儿还没个消息,但估摸着只是走一圈,也快回来了。走之前同我吩咐了,叫我就留在这丹城里头,护着将军。”
谢昭打个哈哈,“我倒也不用你护着,你该干嘛还是干嘛去。等我入了稗芈城,得需要你们后援及时赶到的。先前觉得有榕树伯,到时候通风报信容易些,这会儿榕树伯已经回了京城,那咱们就得再想另外的法子了。更何况,稗芈城外也只有北面的山能藏人,中间都是平地,马若是不够快,会叫敌人早早发觉。”
山玉龙问:“是不是还用老法子,烟火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