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县令说既然晒着痛,那便少往太阳底下去就是,一直没怎么让他出去过。
邵县令是好的。
白无辛想,无论最后什么样子,他曾经好过的。
白无辛躺在沙丘上,心里的怨怼横冲直撞。
他觉得他该用力地怨一怨谁的。可他一想起邵县令对他好过,邵公子也对他好过,冬风对他好过小公子对他好过那家里的所有人都很用力地对他好过,那些暴行的百姓刚刚也说在这几天里饿没了母亲饿死了儿子,他就谁都怨不起来了。
他想找一个纯粹的错的人,他想怨,可一个都没有。
躺到太阳爬上正空,白无辛的肚子叫了两声。
这不是它第一次叫了。
背对着他的陆回听到声音,坐了起来。
白无辛没回头。
陆回说:“哥,咱走吧。”
白无辛问:“去哪?”
“不知道。”陆回说,“总不能饿死在这儿。”
他们俩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再不走确实将被饿死。
白无辛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他已经饿得肚子疼了。
他便爬了起来,跟陆回一起走了。
不能走回头路,他们就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一直走去了。走到第二天清晨,他们才在沙漠连天的黄风尽头看到了一座城镇的影子。
白无辛饿得头晕目眩,以为是海市蜃楼。走近了一看,确实是座城镇。
镇子里人来人往,路边有很多乞丐,几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躺在街头,街上的人们见怪不怪。
往里走了走,白无辛看见有衙役吆喝着抬起饿死的人。
为首的衙役对属下吆五喝六着,让他们把死人搬去老地方,又对周遭百姓说了些什么。
都交代完,衙役转头抹了把脑门,呼地松了口气,抱怨道:“这死人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旁的下属道:“皇上也奋力治好些年了,天灾啊,没办法。天神老子让人饿着,人就只能饿着。”
“天神老子把人全饿死想干嘛?孤身一人颐享天年?”
“那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