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闰说:“铲除邓氏外戚势力的机会来了,这次绝不能心慈手软,要各自发挥各自的作用。眼下,皇上还站在杨震一边,对玉玺被盗一事还将信将疑,而杨震一伙一直没有消停。一旦他们拿出于我们不利的证据,我们不光前功尽弃,而且一个个都要人头落地、满门抄斩。我尽快督促皇上下决心,而你们要抓紧行动。”
三个人密谋到深夜。樊彪在门外听见父亲、伯父和耿宝在商量着扳倒邓骘,也急忙进来:“爹,扳倒邓骘这帮外戚,孩儿能做什么?”
樊闰一看樊彪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来气:“你能做什么?你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做什么?你把杨夫子家的几个儿子看看,一个个熟读诗书,一个个高中皇榜;你做生意都做得不利落,刚做了几趟,在东莱就被人发觉了,到处查。
你只要……”
樊彪不服气地说:“你就看人家儿子好,我就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樊闰愤愤地说:“我就是这样看你的!洛阳城里哪个歌坊你没去过?哪个戏院你没去过?连那个高句丽女人的主意你也打!”
樊彪说:“那你怎么不说皇宫里的伯荣家我也常去?”
樊闰撇着嘴说:“你还有脸说,你快离伯荣远点儿!你说你和伯荣好,伯荣让你娶她,让我托你大伯去提亲,差点儿没碰一鼻子灰!”
樊彪犟嘴说:“要不是做生意,要不是我给那娘儿俩送西域豪华毛毡和苏合香,你到现在还龟缩在家里不敢见人哩,你还想在朝廷耍威风?”
樊闰一下子被儿子戗住了。他转而一想,有了主意:“那好,这次扳倒邓骘,你也想做点儿啥的话,就再去趟宫里,让那老嬷嬷想办法说动皇上。”
樊彪得意地一笑,说:“这下又用上你儿子了,也不嫌你儿子丢人现眼了?”
樊闰抬起腿就想踢他一脚,樊彪见势嬉皮笑脸地躲开跑走了。樊闰看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了口气。
朱冲和周广两人查了所有的客栈都没有见到神秘心腹的踪迹,无奈,只好回到太尉府,看看袁礼那边有没有情况。
进了太尉府,正好袁礼也在,正在给杨震禀报那个神秘心腹的事情。
袁礼说:“恩师分析得不错,那个神秘心腹确在我岳父家的后院隐藏着,但下官没能捉拿住他。那天晚上,我潜到樊府后院,一直到深夜,他就出现了,好像是从外边刚刚回来。那神秘心腹的确武艺高强,一般人不是对手。我们斗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我正准备佯装败阵,逃出后院,引他追到院外,将其拿下,不料惊动了屋里人,我只好撤出。”
杨震问:“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
袁礼说:“我分析,这个心腹必是惊弓之鸟,不会再隐藏在那里,必定要转移个地方。于是,我每晚在暗处盯着,一旦他出来,就将其拿下。谁知,有天晚上,他又从后墙跳出来,我正要追赶,不知什么人从后边用石头击了我一下,等我起来,那家伙已跑得不见踪影。这些天,我一直在城内暗查暗访,但不见踪迹。”
这时,袁礼看朱冲要汇报情况,便问朱冲那边的情况。
朱冲摇摇头说:“查无结果。恩师,虞放从狱中捎来大将军的话,大将军说这是一桩阴谋,希望恩师能替他查清此案。”
杨震说:“老夫对不起大将军,让他在牢中受苦了。后边的事,还得辛苦你们两位,你们仍然兵分两路,朱冲带人把全城驿馆、客栈再搜查一遍,袁郎晚上盯住樊府,不怕没有结果。”
这时,杨伦也匆匆从东莱回来了。杨伦奉杨震之命火速赶往黄县抓捕陆原,没想到,等他赶到黄县时,陆原已经失踪多日。
杨伦空手而归,杨震已经感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看来,那些人比自己行动还快,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担心事情败露。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拿到证据,证明玉玺被盗就是一个惊天大阴谋!杨震这几日茶饭不思,他预感到,樊闰等人既然敢对邓骘下手,那也绝不会放过他的。这是一场奸佞与贤良的斗争,前朝史上已有例子。这种政治斗争,杀人不见血,比战场更隐秘、更凶狠、更无耻。
杨震仔细分析玉玺被盗当晚皇上寝宫的情况,总感到疑点重重。皇上玉玺被盗,宦官值夜的人都有谁?皇宫禁卫都干啥去了?为何只有两名侍卫在守卫?这些问题杨震都要一一搞清楚。这时,他想从宫里的宦官入手,查个究竟。他让袁礼叫来了那个小宦官永信到廷尉府。
果真,永信一见到杨震,就提醒杨震:“大人,小的一直想对您说,宦官总管樊常侍这人你要提防点。这人整天胡作非为,太后去后,他更欢了。
皇上玉玺被盗那晚,小的看到几个宦官在他的住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杨震一惊。他在想,这伙宦官会不会沉渣泛起,准备兴风作浪?他知道,这外戚与宦官的斗争,只是在邓太后执政时期被暂时抑制。
杨震说:“多谢小公公提醒。皇上玉玺被盗那天晚上是谁在值夜?”
永信说:“本来是小的值夜,樊总管说让小的休息,他值夜。因为小的在宫中只是个小宦官,这个樊总管向来对小的又是提防又是小瞧。但那天,突然显得从未有过的热情,关心起小的家庭来,小的便觉得奇怪。”
杨震问:“那晚樊公公确实在长乐宫值夜?”
永信说:“这个小的说不清,他换了小的,小的就睡了,什么也没有管。
有个老宦官曾偷偷告诉过小的,说樊总管经常趁夜间到皇上的奶妈王嬷嬷那里去,这两个人很热乎。所以,那天晚上,樊总管是在长乐宫值夜,还是去了王嬷嬷家,小的真的说不清了。”
杨震说:“永信,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一是今天的话不要对外人讲,二是设法帮我搞清樊常侍那天晚上到底在哪里。”
永信说:“放心,杨大人,小的一定会尽力。”
送走了小宦官永信,杨震没敢歇息,接着就差人传来了樊丰。
樊丰一走进太尉府就感觉到气氛有点儿紧张,他故作镇静地跟杨震打着招呼,杨震没有跟他多说,直截了当地问他:“玉玺被盗当晚,正好是樊常侍值夜,请问樊常侍在哪里?”
樊丰脸上表情有点儿僵硬,笑着说:“太尉大人,那晚正是老奴值夜,但丢失玉玺那会儿,老奴正在上茅厕。”
杨震追问:“樊公公上茅厕还要带上两个侍卫吗?”
樊丰瞠目结舌,正要狡辩,杨震接着又说:“地方官员丢失官印,按汉律是要斩首的。值夜的宦官夜晚去个茅厕还要带走两名侍卫,这样造成了皇上寝宫禁卫空虚,刺客乘虚而入,惊扰皇上,该当何罪?如此这般又丢了皇上的玉玺,按汉律当是何罪?樊常侍比杨某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不会不清楚吧?”
樊丰傻了眼,他开始沉默,什么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