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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属于西洲的光明,则比黑暗短暂数倍。
越往边塞走,这种夜晚便更压抑,即使室内温暖如春,仍旧料峭瑟缩。
“燕将军吃一口吐一口,根本喂不进去。”渔山说。
男人靠坐在躺椅中,看着侍卫禀报,单手抵着额角,失神半晌,忽而定睛恍若初醒。
“什么?”萧骋声音压得很低。
渔山看看藏在门口,拒绝迈过门槛的秋黎棠,重复道:“就算把汤食灌进去,不出半刻,燕将军也会吐出来,棠大夫没法子治。”
萧骋冷笑:“庸医。”
“……”秋黎棠蔫头耷脑,懒得反驳。
“本王记得药库随你取用。”萧骋冲秋黎棠的方向勾勾手,语气倒正常,但目光要杀人。
言外之意是,多少珍贵药材还不够你挥霍的吗。
秋黎棠表情心如死灰,似乎对这次治疗十分挫败。他看着萧骋欲言又止,极少见地将唇抿成线形。
“殿下,再好的药也只能医身。”
“本王又没问别的。”
“燕将军难以吞咽,乃心病所致。”
萧骋闻言,不,看着秋藜棠嘴唇开合间的弧度,忍不住笑了:“他?吃好喝好睡好,什么都有,有心病的是本王。”
病人自信不可怕,可怕的是病人盲目自信。
秋藜棠低着头,再度欲言又止,别在腰间驱逐水土不服的香包幽幽地散发着清爽的香气,从他这边飘至萧骋脚底,再随着空气的流通而萦绕鼻翼两端。
萧骋问:“这是什么味道。”
秋藜棠老老实实答:“是臣的香包。”
“你猜燕羽衣营里的猎犬闻得闻不出这香气。”萧骋微微俯身,将手臂放在小腿肚中央,饶有兴趣道。
秋藜棠飞快扯掉香包,并将其藏在身后,干笑道:“是。”
顺着河流而下,萧骋离开没多久,渔山等人便借口出去寻找,极快地甩掉了燕羽衣带来的那些士兵。
顺着河道走,便可逃避被气味追踪的可能。
一行人趁夜前行,抵达方培谨名下酒楼后停止赶路。
萧骋将擒住燕羽衣的消息传回明珰城,用不了多久,方培谨定有所动作。
或是以燕羽衣威胁洲楚退兵,让出边境管理权,或者直接趁此机会,暗中杀了燕羽衣,届时洲楚拿不出燕羽衣离开明珰城的证据,况且未行旨意,私自拥兵离开京城,乃是大罪,无论如何这个跟头也得洲楚自己吃。
男人挑刺挑够了,披衣起身走出门外,环顾四周,院里都是方才进来被他骂过的下属,个个耷拉着肩膀。
壮硕的汉子们见萧骋如老鼠见了猫,纷纷低头将存在感降至最低,直至萧骋从他们身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