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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卡日记（第4页）

昨天，和买买提一起去放水。上面竟冷得冰雪不化，河床里干涸见底。

去时见一位塔吉克族老人打毛毛柴，他告诉我们说，河里无水。我们归来时被邀请上他家。进毡篷，在布垫上就地而坐。他们的铁锅里正在化雪水，看来是化雪吃水的。几个小丫头、小男孩（共六个），据说是老头和他儿子的，十分可爱。

我把随身带的馒头分给他们吃，并递给老人一支香烟。老人很热情，端出了奶子、馕，烧好了奶茶。烧茶时，毡篷里烟雾沉沉。为了礼貌，我们忍受着，没有出去。

我问了一些有关他们生活的事情。因为时间不早，一刻钟后，我们就出来了。老人给我牵马，我上马。来时也是这样，老人牵马，我下马的。他们热情、纯朴。

好了，抽时间再去聊聊，我对他们还是不很了解。

５月２０日　星期日　雪夹雨　夜记一连几天，雪雨交加，气温突然下降。近处，雨雪交织成纱样的帷幕。远处，一片雾沉沉、白茫茫。我们已经冒着雨雪施工有好几天。一个晴天的中午，我坐在河边石头上，看着河水，不禁又想起故乡和许许多多的故人来，伤痛又一时掠上心头。夜里出去身寒。今年以来，邮差始终未来，得到的信件很少。口内的情形，家人的冷暖终难得知……干部战士都看电影去了（团部放电影的来了），我一人独静，可又有些烦躁……鬼天气，我看春天不会再到明铁盖来了，夏天、秋天也不会，至少是今年。明铁盖始终白茫茫，冬天不愿走，它倒甘心奉陪呢。不看日历，我真要忘记了秋夏春。冬天呀，你真的不愿离去？

５月２４日　星期四　雪　午记

早晨七点，我起来站哨，看见东方起了铅白的晨曦。渐渐地，它的头上纱似的薄云由暗变成淡红。小鸟开始啾啁地叫。

一天又开始了。

昨夜十二点左右，因冷冻被封的小溪竟开化了，淌下偌大的一股水来。今晨又出了鲜丽的朝阳。我以为冬天从此过了，夜里熄灭了的火炉也没有再生。谁知午睡中，呼呼的风声又使我惊醒，猛然醒来，周身发冷，透过窗户看，天气又阴晦了，又是大风大雪。一转眼，仿佛又进了严冬。我生起炉子，一边让它自己着着，一边记日记。

下午四点三十分测：室外，零下五摄氏度；室内，四摄氏度。

５月２９日　星期二　雪

早晨醒来，被窗帘遮住的窗户格外亮。我以为我起得太迟了，太阳早升起来了。拉开窗帘，窗外正飘着大雪。这格外亮的缘故原来是雪的反照。走出去，院子里积雪约有五厘米厚。

营房外面，原来狼藉着的废铁丝、罐头盒、纸片、干牛粪堆、干羊粪堆、煤渣、旧电池、野羊骨头、死牛骨头、烂羊皮、鸟毛、破土坯、破铁桶、石块和戈壁滩，都被白雪盖住了，非常的卫生、洁净，真可谓“卫生世界”。

这几天，天气不好，我的心情也不好。不知是什么缘故，心里好像总没有辞离严寒的冬天，老是瑟瑟地发冷。是思念故乡吗？是缺少爱的温暖吗？是缺少友人的劝慰吗？是对前途的忧虑吗？是缺乏生活的勇气吗？是丧失胜利的信心吗？……我不得而知。

６月１日　星期五　雪　傍晚记

风、雨、雪。

风刮得很紧。雪花蝴蝶一样飞舞，间或夹一丝细雨。罗布盖孜放水浇草场的人打电话说，上面雪下得更大。

儿童节，不免忆起儿时的许多事情来。美好的生活，奶妈的爱，劳动街孩子的聪明、勇敢、顽皮和活泼；最早和四平一起接触的田间生活；沔水河岸的美景，定军山岭的神秘。还有最早最喜爱看的带插图的书，少先队，学习小组；母亲的严厉管教，劳动；小学图书室的生活……电灯下记。

６月１４日　星期四

落大雪。

６月１５日　星期五

上午落雪，下午阴。施工。

６月２７日　星期四　晴　大风

天气暖和了，到处的草都长得很快，花开得很繁。蒲公英摇头摆脑开着黄花，异叶青兰开着小小的白花，还有许许多多的红的、粉的、紫的花和许许多多的草，我一点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来。我们（和杨医生）出去转了一圈，找车前草，但是，一株也没有找到。那么多草，竟找不到一株。门前的冬葱长得很好，我们给它培了土。墙角有几株野蒜。青稞比往年种迟了，但是，也破了土……总之，山沟里绿了，山坡上流水的地方也绿了，有点春的景象了。

太阳很晒人。一到下午，各个雪山上的融雪都下来了。明铁盖河像野马一样奔腾，几乎要平河岸了。它咆哮着，卷起带铁的沙，飞溅起白色的浪花和水沫。但是，山头上还积着雪，夜里还得穿皮大衣呢（炉子已经撤了）。

今天上午，副连长、艾若艾江、沙地克去热孜克那给羊铰耳朵，宰“七一”吃的羊，给草场放水，到黄昏还未回来。

风很大，在山腰卷起的旋风形成高高的尘柱。

７月３日　星期二　雪

从“七一”起，一连三天落雪，不大不小的雪。昨天下午转到阵地上去，看到那边开了许多奇异的小花，一株也不认识。望向高高的山上，有许多地方发青了，那里往往有比较充沛的雪水。

（从５月开始我持续腹泻，７月３日后我因严重脱水，被送到团部卫生队抢救去了。日记也就此停了。我可能是４月３０日巡逻在冰达坂下吃了冰冻的红橘罐头，回来不几天就腹泻的。５月１５日的日记中记了我肚子疼，我和买买提去雪山放水，到牧民家做客，那已经腹泻好多天了。我那几天心情不好，老想家，可能和这也有关系———２００１年５月３日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