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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1页)

这世上没有一种爱是不伤人的,只要你动情,就会受伤。

只是很多道理都是经历了才会懂,即使别人告诉你真相,你也未必相信。

那天之后,很长时间吴一纶都没有联系我,他的朋友圈也没有再更新过。我总是在不忙的时候,想起和他约会的那天。

医院的工作依然压抑而繁忙,早晨刚上班,同事告诉我,一个女孩去世了。去世的女孩得了白血病,家里花了很多钱,最终还是没有救过来。你看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我一边伤感,一边感慨,比起活着,死去好像更容易,再也不用去面对生活里的各种无奈。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护士。小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快快长大,快快离开家。为了这个目标,我一直努力读书,成绩中等。高考那年,超常发挥,成绩过了二本线。

老师说,女孩将来做个医生也不错,于是我就选择了一所医学院。为了轻松一点,我选择了护理专业。毕业之后来到目前工作的这家医院实习,再后来就留了下来。带我的老师说:“王子是我见过最冷静的实习生,这是一个护士最需要的东西。”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了这家医院的护士。

只是他不知道,我不是冷静,而是冷漠。自认为所有人都与我无关,因此才会没有情绪。我又想起吴一纶对我的评价:你为什么总是看起来那么淡漠。对,我喜欢这样,我害怕付出感情,就像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我的姐姐,我爱过他们,但他们不爱我。时间久了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需要我的爱。

甄玉不在的时候,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下班之后,会乘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从终点上另一辆公交车,坐着,看着这座城市发呆。夜深了,下车,走着回家。我不知道我在找寻什么,只是无法停下来。停下来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有时,我会在网上看小说。我喜欢一个作家,他喜欢写这个世界上的小人物。我每天都会去看他写的文章,关注他的微博、微信公众号。他的生活和我一样,无趣而无聊。

我会给他留言,写很长的生活状态,只是他从来没有回过我。不过也对,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他并不是只不回我的信息,而是不回任何人的信息。他的文字总是透着寂寥和孤独,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甄玉离开了一个月,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描述着外面的世界。她去了云南,住在大理的古镇。她发照片给我看,照片里她靠着吴歌,笑得很开心。她的笑容像太阳,看着都让人觉得温暖。可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过得快乐。

她告诉我她很想我,又啰啰唆唆地嘱咐我要一个人好好吃饭、睡觉,等她回来。我不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她总说她是我的朋友。我很怕她有一天不再需要我,只是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她。

关于那天我和吴一纶之间发生的故事,我并没有全部告诉甄玉,我只说:“约会之后,再没有见过面。”甄玉愤愤不平地说:“狗日的,渣男。”她骂人的时候,极其可爱。

说实话,我很喜欢她,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女子,即使生活给了她很多苦难,她也是迎难而上。而我像极了一个懦夫,缩在自己编织的盔甲里,拒绝与这世界产生联系。甄玉说:“王子,你适合出家,青灯古佛,无欲无求。”

我觉得她说得对,那应该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拒绝了吴一纶之后,我并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想念他。每时每刻都会想到他,想到他的温柔,想到他的落寞,想到他失望的脸。

夜里,我常常梦见他,梦见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有一次,梦见我们在一片花海里奔跑,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转过头对我微笑。天上没有太阳,乌云压顶,花海周围是一片荒野,风很大,呼呼作响。

忽然吴一纶消失不见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我沿着花海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路的尽头,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我纵身一跃飞了起来,被黑暗吞噬。我突然醒了,醒了之后,我想起刚才的梦,想起刚才那纵身一跃。这应该是我想要的,是我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抬起头看外面的世界,静得可怕。天还没有亮,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凌晨三点多。梦醒之后,再也无法入睡,我开始躺在床上看小说,是我喜欢的那个作家。他的小说《云端》更新了。故事的主人公,一直尝试自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每次自杀之后,他都会回到小时候,重复之前的生活。长大之后,过着落魄而无聊的生活,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再次自杀,可是永远死不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作品,我对作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个人和我过着一样的生活?我在心里想。这个作者叫无戒,看着名字,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吧!我在他的小说下面写下我刚才的梦。

没想到他竟然回复我了,他说:“每一个人在生活艰难的时候,都渴望这样的解脱。可是这样的选择,并不能解决人类的痛苦,它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我忽然理解了他这部小说的意义,这应该就是他想告诉读者的道理。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又重复着以前的生活。那天下午,我再次收到吴一纶的微信,自上次分别之后,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了。他说:“王子,你还好吗?晚上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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