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玉脚步一顿,撩罗帐的手僵在半空中。
清冷漆眸闪过些许的错愕,隽容缓缓露出一抹滞色。
不是很明白‘跪下’两个字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薄瘦有力的手想撩开帐子,却是鱼秀,再次开口,“我让你跪下!”
娇软的声音携了几分厉意,沉沉落入逢玉的耳,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逢玉眨了下眼睛,眸心噙着疑惑,撩起雪白衣摆,二话没说跪了下去。
甚至没问为什么。
他是世间最尊贵的上古神,自诞生,便从来都是别人跪他。
给人下跪,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不过下跪的姿势格外娴熟,好似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窗外忽地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支起的花窗‘啪’地一声落下来,惊得院中菩提树上的鸟儿一惊。
禅房上方聚集了一团乌云,黑压压的云间闪电流烁,雷声隆隆。
“哐”一道手腕粗的霹雳张牙舞爪从雷霆丛中落下来,直劈鱼秀所在位置。
她却浑然未觉,支着脑袋微动,调了更为舒适的侧卧姿势。
不就是上神高贵,她一个凡人担不起这一跪嘛,她懂!
逢玉自然不允许老婆被雷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即将挨到房顶的霹雳瞬间消失无踪,连带着乌云一并烟消云散。
望着床上身盖锦被,乌发半散的人儿,逢玉嗫嚅张口,“宝宝我……”
“不许叫我宝宝,叫我鱼秀!”
鱼秀冷然打断他略显忐忑局促的话,纤纤玉指曲成兰花指,轻轻一弹,一缕银色流光穿过罗帐,精准落在烛台上。
两盏蜡烛猝然亮起,昏黄薄光映满一室。
花窗再次被一道无形力量支起。
徐徐春风吹进来,灯火摇曳,逢玉落在榻前的影子也变得缭乱,一如他此刻心情,七上八下。
分明晌午出门时,她还好好的,怎的突然……
想听她心声,寻得原因。
却发觉她此刻心如止水,无思无绪。
逢玉有点小慌张,斟酌着说,“宝宝……我知错了。”
“知道错了啊……”鱼秀嗤笑,隔着半透明罗帐注视着他,语调慵懒散漫,尾音拉长,“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