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将《踏雪寻梅》演奏结束之后,周彦拉着王祖贤的手往刚才来的方向走,“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吧,一会儿天要黑了。”
后面周彦要去霓虹其他城市开音乐会,王祖贤也要忙着资生堂广告的事情,像今天这样一起在外面闲逛的机会可就不多了,所以周彦不太想把时间浪费这里。
一会儿在上野公园逛完,他们还要去找地方吃饭,享受二人世界。
不过两人刚走没两步,一个男生追了上来。
“两位,请等一下。”
周彦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子,他认出来,是负责弹三味线的乐手。
“他说什么?”周彦问王祖贤。
“他让我们等一下。”王祖贤回了周彦一句,然后又用霓虹语问男生,“你有什么事情么?”
北条正听到两人的对话,听出原来是中国人,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周彦刚刚在东京开完音乐会,所以现在看到中国人,他都会想到周彦。
“我想问一下这位先生,我们的表演是有什么问题么?”北条正问道。
“他问你,他们的表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彦摇摇头,“没有,你们的表演非常好。”
这个答案北条正是不相信的,这个中国男人刚才连续摇了好几次头,虽然幅度不大,但是北条正却注意到了。
而且《踏雪寻梅》刚结束,两个人就要走,显然对他们的表演不满意。
年轻气盛的北条正,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是非常不服气的,所以他才特意跑过来,想要问问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高见”。
周彦虽然不懂霓虹语,但是也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服气,不过即便不服气,但是年轻人还是保持了礼貌。
这也是霓虹人的一个特点,大部分霓虹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非常礼貌,说话的时候也会弯腰鞠躬。
周彦也没想到,自己刚才那种摇头的幅度,竟然都被这个男生给捕捉到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男生的注意力太过分散了。
演奏者如果太注意观众们的反应,并不是一件好事。
很多经验不足的乐手,上台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太过在乎观众们的想法,只要有一个观众表现出不喜欢的反应,他们都会很在意。
所以说,对演奏者来说,心态也是一种天赋。
就拿马东方来说,那家伙一年级的时候水平也一般,但是他就是敢上舞台,敢于表现自己,基本不会受到观众们的影响。
乐团的二胡手有不少,还有一个刘勤比马东方的水平其实要高点,至少平时排练的时候,刘勤的演奏水平是要高于马东方的。
但是刘勤上了舞台之后,就跟被套了debuff一样,演奏水平要打个折。
马东方却不同,上了舞台,基本上能够把平时的水平展现出来,甚至有时候因为面对观众比较兴奋,还有可能会超水平发挥。
所以,最终马东方打败刘勤成了乐队的二胡首席。
心态这种东西,靠着多上舞台积累经验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天生的差距,有时候很难弥补,有些人可能上一百次舞台,都达不到另一些人初上舞台时候的心态。
“如果先生有什么想法,请一定要告知,拜托你了。”
说着,北条正又朝周彦鞠了一躬。
此时,北条正的同学们还在原地,都奇怪地看着北条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北条正忽然跑过来拦住这两个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朝着这个男人鞠躬。
周彦微微叹口气,他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未必真地诚心讨教,但是受了人家一礼,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对《踏雪寻梅》这首曲子的演奏太过生硬,基本上是硬扒原曲,但是原曲的配器跟你们这一套又完全不同。”
虽然周彦也没说什么深入的内容,但是北条正一听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懂音乐的。
此刻他心里的不服气也减弱了一点。
“能详细说说么?”
周彦看了看时间,随后点点头,“先说说配器,我看到你们边上放了二胡,但是你们没有用,这是你们这次配器选择的最大败笔,在不进行大改的情况下,《踏雪寻梅》的主旋律必须要用弓弦类乐器体现,不用小提琴的话,二胡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其次,尺八、箫,笙这三个乐器的选择,问题也非常大,其中尺八跟箫主次关系不分明,这是配器的大忌……”
他侃侃而谈,把王祖贤累得够戗,不停地让周彦说慢点,有些词王祖贤还不知道用霓虹语怎么说,只能用手比划,或者用英语代替。
虽然王祖贤的翻译很差,但是北条正基本上能够听明白周彦说的意思。
而他越听,就越觉得这个中国人的水平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