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到王四海他们桌前,做了个万福道:“孔掌柜,家父身染风寒,只小女子一人弹曲唱词,望掌柜恕罪。”孔掌柜一脸的歉意道:“劳烦姑娘了,这实在是对不住了。”女子点点头,刻意的看一眼王四海,然后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说着手持琵琶,眉黛青步颦,莲脸生春的坐到了柜台之前,对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客官,小女承蒙几日来的照顾,望请不要为难掌柜,唱上一曲,以解聊寂。”那些醉汉见她如此说,早已更加憨醉,纷纷打起口哨:“快唱,快唱,休要啰嗦。”只见那女子轻调琴轸,两只如凝脂玉葱的小手开始拨弄起琴弦,樱桃小楼微微开启,随嘴唱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只这一句就使王四海听得脸热心躁,那声音就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又如黄鹂鸣翠。不由得张口道:“雨霖铃,柳永的词。”姑娘似乎听到,只对王四海点头续唱道:“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王四海待她唱罢,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好!”众人被他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有的醉汉怒道:“好什么好,唱些个劳什子?听不懂,爷们要听嘿嘿,那种词!你懂得。”那女子也不恼,放下琵琶作揖道:“小女子学艺不精,不会什么那种词,还望客官们恕罪则个。”王四海此时面露凶光,向醉汉们望去,醉汉之中眼快的早已望见,纷纷闭嘴,只几个醉眼朦胧的没有看见,依然在那括躁。王四海对孔掌柜一抱拳道:“掌柜的,小可有一事相求。”孔掌柜本就无心听曲,正愁那些醉汉如何打发,见王四海凶光凌厉,赶忙接口道:“客官您说。”王四海道:“我未带盘缠,可否求掌柜的赏赐些银钱给这姑娘,日后必有重谢。”掌柜的面露难色,心道:“你这都没钱打尖住店,还要充大个,日后我上哪找你去?”谁知王四海未见掌柜张嘴竟然对他的内心听的是一清二楚,就连自己都感到诧异,他哪里知道这是那颗药给他带来的便利。于是二话不说,再次抱拳道:“掌柜的,可有纸笔,小可不才,甘愿拿书法相赠,以换银钱。”孔掌柜一想,与其说一分钱得不到,莫不如换点东西总是值的。赶忙吩咐小五研墨铺纸,王四海也不客气,提笔一气呵成的写道:清雾朦胧,古城觅贤风,秋色葱茏。流杯问盏在,旖丽阁空。行吟慢、画龛溪畔,门掩白杨重重。曾雅赋,秀口奇葩,美艳撼天宫。相逢,酒肆情衷。慕元相俊才,怜醉心同。白头共拟,许生死融融。孤帆远、泪催人瘦,浣花笺恨词浓。鸳梦十年,瑶琴结露,明月清风。“哎呀,好字,好词。”孔掌柜被王四海的颜体字所震撼,这可比什么酒钱值当的多,赶忙命小五道:“去,在柜台上取一两纹银赠予姑娘,再拿二两送与这位客官。”王四海拱手道:“且把银子都送给姑娘吧,我一人在外不需要银钱。”掌柜见他爽快也没推诿,命小五将钱都给了那个姑娘。女子见状赶忙走上前来,一个万福道:“多谢客官赏,这银钱着实太多了,小女子受之有愧。”王四海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不打紧,身外之物。”这时身后的那些醉汉咒骂了起来:“什么玩意,一个臭要饭的在这装什么好汉,狗东西,扰了爷们兴致。”王四海听闻猛的一回头,目光中夹杂着心头所想:“掌嘴!”那些人就好像被施了咒一般,全都立在了当地,紧接着齐刷刷的开始扇起自己恶耳光,刹那间孔家店里“噼啪”声不绝于耳。王四海也未曾想过自己竟然有如此威力,孔掌柜更是吓的够呛,唯独那女子淡定的在那微笑。王四海大手一挥道:“够了,都把酒钱付了,滚出去。”那些人纷纷停手,掏腰包的,解裤子的,拿荷包的,统统的跑到柜台结账,然后一溜烟的跑出了孔家店。孔掌柜一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边识趣的欠身道:“客官,让杨姑娘陪您吃些酒,敝人去柜台忙忙。”说完就离开座位,只留二人在那面面相觑。杨姑娘很大方的为王四海倒满酒杯,递了过去道:“小女子再次感谢客官解难。”王四海赶忙接过,鼻子中又传来那股令人萎靡不振的香味来,没错,是从这个女子身上传来的。他没犹豫,依然是一饮而尽。女子见他如此爽快又斟满一杯道:“客官,小女子长得可生俊俏?”王四海本对她有很好的印象,可是这句话一出,令其十分的反感,觉得此女子甚为轻浮。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淡淡的道:“姑娘甚美。”女子只道是他害羞,竟然伸出手去抚摸王四海的手背:“那今晚小女子陪客官就寝如何?”,王四海一惊,赶忙收回手来道:“姑娘自重,某已婚配,家中贤妻,不喜露水。”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既有贤妻,又为何多看我一眼呢?”王四海有些厌恶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的外表确实出众,某孟浪了。”女子更加放肆,冷不丁的向王四海的身上扑去,贴在王四海的耳边,呼气如兰的道:“既然喜欢,为何拒绝呢?出门在外,又没有人知道。”此时那香气已经席卷王四海的全身,一股极强的冲动从丹田升起,任凭任何男子在此刻也难做到坐怀不乱。王四海闭上双眼,尽力的不去感受身边的尤物,默默的道:“请姑娘离开某,否则某对姑娘不客气了。”“哈哈,来啊,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女子已然变成一副红尘女的模样,完全没了一开始的淑女风范。“你!”王四海默念:“滚开!”谁知刚刚控制那些醉汉的法力,竟然对此女无效。不由得一惊的看着女子。女子再次呵呵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了,来,把这被酒喝了,我便离开,如何?”说着再次斟酒。王四海为了摆脱她的媚惑,将酒饮尽,可就当这杯酒下肚的时候,却听那杨姑娘续道:“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你能控制那些人,却控制不了我?痴情小子。”这话一出着实让王四海为之一振,但身体却咕咚一声,栽倒在地。那杨姑娘和掌柜的已然来到他的身前呵呵笑着,而店小二小五的样貌却发生了变化,竟然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一个人,曾经宫里的御医,也是给他那颗药的人——青木门罗。只见青木门罗弯下身去,推了推王四海道:“陛下啊陛下,早就和你说过,服药了之后要了去尘缘,可你这么忙要回京城是为了啥啊?害得我们想出这个龌龊的法子才把你制住。”王四海虽然身体僵住,却能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柳先生,我,我不想要长生不老了,放过我,让我去救我夫人吧,再晚就就全完了。”他努力的想要动起来,却发现就连手指都不听使唤。青木摇了摇头道:“唉,晚了,做这颗药的人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我早就劝告过你,除非想好了,否则不要吃,你偏不听,这天底下真的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就像你在山魈村屠杀的那一十七人,他们也后悔啊,不过,你给他们机会了吗?”王四海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只偶尔眼睛间或一轮道:“你们,你们想怎样?”青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要让你去的明白,这个孔掌柜就是史上第一帝王始皇帝赵政,而这个将你迷倒的则是唐第一美女杨太真,你被她迷惑倒也不足为奇,被她迷倒的又岂止千万。”王四海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门罗叹口气道:“别怨我们,大家都是奉命做事,埋了你,我们就可以轻松很多年了。”王四海此时已经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发力都无法改变命运,此刻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未来,能想到的却只有阿城的安危,一行泪从眼角轻轻的滑落:“阿城,对不起。”是夜,七重金箍树棺合起,王四海全身麻痹的躺在棺内,感受着各种颠簸,只到十几日后的不知名山区里,他听到棺外传来的一句话,是那个孔掌柜,他说:“这个地方可惜了,一个不错的风水地,却从此变成滴雨不落的旱地。下葬吧,我等也好去复命。”紧接着是一阵阵糯米水混着沙土的浇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