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楚瑾浔祭太庙,拜宗祠,成新君。
而他,成了太上皇!
他被移居到宁寿宫。
这表示,即使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劳动他这位“太上皇”了。楚瑾浔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必给他了。
玉树还是跟在他的身边,细心地照顾着他。还把宫外的一些事告诉他,新皇又有什么新的国策,新皇怎么得百姓爱戴,得官员拥挤。
新皇立太子妃为皇后,新皇说,当初他大婚之时,因重病,只以一只公鸡拜堂,那拜堂作不得数,所以,他要重新举行一次大婚,真正的大婚,以江山聘,万里飘红,迎娶他的皇后正位中宫!
玉树在说这件事时,神色慈祥,唇角的笑意按都按不住。
他绞了一块温热的帕子,轻轻地给永熙帝擦脸。
擦着擦着,他轻轻喟叹了一声:“皇上,你一定在想,老奴一直对你忠心耿耿,是你亲手提拔,平时听话,绝无二心,为什么最后就会成为太子殿下的人!”
确实,永熙帝难以理解。
在他身边,玉树是他身边的红人,他信任,器重,就连朝中官员,因着这个缘故,谁见了不对玉树敬三分?
这一切,都是他给的。
可楚瑾浔呢?他能给玉树什么?
玉树许是在心中憋得太久,只是想说说话罢了。
他笑着说:“其实呀,老奴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老奴是太子妃的人呀。哦不对,现在应该称皇上皇后了!”
“皇上,您还记得老奴是什么时候到您身边的吗?”
他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这一晃啊,老奴到您身边都已经三十年了。老奴如今,四十有三了。”
“奴小的时候,只是麟州的一个小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被人唾弃辱骂追打。直到奴遇到了一个小仙女。那小仙女穿着漂亮的裙子,被众人簇拥着,她见奴被人追打,竟然过来护住了奴。”
“你说,明明是锦衣玉食的小仙女啊,怎么会为一个乞丐,不惜弄脏她仙女的衣裙呢?那位呀,是骆家的小姐。”
“后来骆小姐跟她爹娘说,像我这样的可怜人太多了。所以我们被收拢到一个地方,有饭吃可以学手艺,还可以读书识字。”
“奴也是那时候才过了几个月像人的日子。但这日子并不长久,官府有一天来查抄了,说是私设书塾,说我们户籍不正。”
“后来我们才知道,是骆小姐家大人的生意,被对家狙击了,对家买通了官府,对她们家大肆打压。民不与官斗,我们刚有的好日子很快就没了。骆小姐还亲自过来给我们送银两,叫我们不要做乞丐了,寻一个别的营生好好过日子。”
“奴当时也想过,听小姐的话,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如想用那银子做生意,但有一天遇见山匪了,山匪不但抢走了奴的银子,还上了奴的根,奴再也做不成男人了。但对于穷人来说,根又算得了什么呢?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玉树神色缅怀又带着忧伤:“奴想着,山匪横行,那是官府不作为,可官府在对付骆小姐一家的时候,却如狼似虎,穷凶极恶。好像只有当官才最肆意啊。可奴断了根,当不了官,奴就想着,要不去当太监吧!”
玉树笑了起来:“如就把自己卖到宫里当太监了。奴进宫的时候,才十三岁。因着奴识字,一次次在宫里死里逃生,后来到了皇上身边。蒙皇上隆恩,奴果然呼风唤雨。有了颜面。奴当时只说了一句话,那个收了银子对付洛小姐一家的官,犯的事就被人捅出来了。”
“那是如唯一一次插手官员的事,那个官也是罪有应得。但奴谨记本份,再也没有理会过一切风风雨雨,只在皇上身边用心服侍。奴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给奴的,奴珍惜、感恩。”
“当皇后第一次以安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宫里时,奴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骆小姐的女儿。那眉眼,那神情,像极了骆小姐年轻时的样子,所以奴心中的天平不免偏了偏!奴其实也没做什么,他们根本不需要奴做什么。”
玉树将帕子浸时水里,慢慢绞干,再回来替永熙帝擦脸。
“皇上,您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不择手段,残害忠良,让这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让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为有皇上这样的皇帝,才有王有怀那样的贪官,贪官多了,风气就乱了,百姓就苦了。”
“而新皇和皇后,他们心怀天下,一心想要改变这混乱的局面,让南夏重新走向繁荣昌盛。奴想,要是奴迟活三十年,肯定不用过得那么苦吧!”
“奴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但也懂得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所以,奴选择站在新皇这一边,因为奴也是千千万万百姓中的一个,奴也想,这天下人能过上好日子!奴小时没遇上这么好的时候,但以后,奴能看到日子越来越好!”
他将帕子拿开,看着永熙帝气得鼻歪眼斜的嘴脸,丝毫不以为意:“皇上,明日就是帝后大婚的日子,奴想,骆小姐在天之灵,肯定会很欣慰很高兴的!奴也很高兴呢!”
“皇上,您就好好的享天伦之乐吧!新皇肯定能让南夏变得更强大,更好的!”
钦天监选的帝后大婚吉日在四月初八。
楚瑾浔实现了他的承诺:江山为聘,万里飘红,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他终于娶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一年后,显荣帝楚瑾浔喜得嫡长子,取名楚睿渊。
第三年,显荣帝喜得嫡次子,取名闻瑞麟,承袭忠勇郡公之姓氏和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