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哗然,数十双眼睛盯着她。
她懊恼地挠了挠头,中气十足地朝这些看过来的眼睛吼道:“老娘是个女的怎么了!你们谁不是从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看什么看!”
说着她又朝齐老三喊道:“去报官,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时她身前忽然传出一声鬼叫,“哎呀,我的耳朵…”
刚才的注意力全在刀上,竟忘了那两个人还狗咬狗呢。
不过现在好了…那人的耳朵似乎是真被咬掉了一块。
另外一人的嘴里鲜血淋漓,当着骆秋的面将咬下来的战果吐到了地上。
骆秋觉得腹中一阵恶心,也差点儿呕出来。
“官府的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挤在一起的人都作鸟兽状,四散开来。
骆秋心里苦笑一声,心道这还真是环环相扣,不等她报官,那官府循着血腥气就来了,恐怕不是来平息事情,是想把事情闹大。
骆秋给齐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搬救兵,不过那个木头脑袋也不知看没看懂自己的意思,倒是很快翻身不见人影了。
然后骆秋就被带着去了衙门,和她一起被带过去的还有闹事的几个人,被咬掉耳朵的那人草草地包扎了下,也跟着去了。
骆秋以前在朔州时虽也时常犯错,可还从没进过衙门。
等她真正一进去之后,看见像是两排阎罗似的皂吏,个个手执杀威棒,她不禁颤了一下。
惊堂木啪地一下拍下来,将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众人惊得顿时鸦雀无声,个个缩成了鹌鹑。
堂上的县令一脸威严,当目光从骆秋身上扫过时露出了惊诧之色。
“你一个女子为何也混迹其中,还和这帮乌合之众打架斗狠?”县令摸了摸山羊胡,不可思议道。
骆秋随意将头发绾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她可最是识时务的,万不能让自己折在这里面。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本是个生意人,因看这些乞丐日日食不果腹,觉得可怜,正好有块水塘要用人,便让他们做工,给他们吃食作为报酬,今日才第二日,也不知为何会闹出这些事来,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直起腰来附和:“大老爷,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想着混口饭吃,谁想到这里面有人故意惹事,我们气不过,才打了起来!”
惊堂木啪的一下又是重重一拍。
堂上的县令怒目而视,“谁让你随意开口了!来人,给本官拖下去先打十板子。”
骆秋浑身发冷,心道幸好她是被问了才开口。
刚才擅自开口说话的人果然被拉了下去,等再被拖回来时,屁股上已然殷出了斑斑血迹。
骆秋看得胆战心惊,哆哆嗦嗦地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县令手指着刚才被打的人问道。
那人先是一颤,显然被打怕了,慌张四顾,没有一人同他对视,他认命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开口道:“小的就是玄武坊的乞丐,昨日听同在一处的小乞丐说城门口的那片臭水坑旁有人让用木桶舀水,然后就有玉米饼子吃,我们整日饥一顿饱一顿,没着没落的,不如自己去找吃的,今日原本大家都是领了木牌,一个个排队等着,谁想到这人居然几次三番挑刺,不但抢我们的位置,还让人故意破坏我的手中分发下来的木桶,我们连口饭都吃不上,要是木桶弄坏了,哪里还有钱赔!”
在他身后跪着的几人连连点头,不过谁也不敢发出一声。
骆秋不知那县太爷听没听懂,反正她是懂了。
这时她悄悄地瞟了一眼跪在斜侧被咬掉耳朵的那人,只见他捂着尚淌血的半边脸,脸色倒有些戚哀,不像是发狠斗凶的人,此刻一言不发地蹲踞在一旁,给人一种十分温顺的错觉。
骆秋觉得有些奇怪,可要说哪里怪,她又说不出来。
这时县太爷终于发了话,厉声斥道:“不过是一桩小事,你为何非要将此人耳朵咬下来,你可知逞凶伤人,要挨板子!”
骆秋心道,人家刚刚不是早已经挨了板子?
那人缩了缩脖子,之前的那股狠劲儿早不见了,“青天大老爷,你是没看见这人当时冲我们发狠的模样,我们都退让了,他还不肯罢休,非要将我们都挤兑走。”
县太爷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扭头看向堂下少了半块耳朵的人问道:“他说的可是真话?既都是讨饭吃,为何你要如此行事?”
这回终于轮到这人说话了,他先是叩首一拜,竟将手指向了骆秋,“东家说他们这群人偷奸耍滑,让我们把他们赶走,请大人明鉴!”
他话音一落,跪在他身后的几人连连点头附和。
而最初被打了板子的乞丐则深恶痛绝地朝骆秋剜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