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唐玉露回去后,平日里与唐家关系不错的各府女眷都应邀前来赏菊。
当家夫人们同唐母一处,而未出阁的小姐们,则由唐玉露来招待。她头一次主动做这种事,特意在宴席开始之前,得到唐母应允带着一干人去了她自己的小院。
她按照骆秋所说,先是让众人在她院中随意走动,然后提前把准备好的月洁纸放在显眼的位置,等有人发现,她才装作害羞的样子,将东西遮遮掩掩地收起来。
这样一来,果然调动了女孩儿们的好奇心,尤其是开始就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的几位小姐,非要嚷着瞧上一瞧。
唐玉露见事情果然如骆秋所料,扭捏之下好似不得已才又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些平日里在家中都十分娇惯的小姐们,对于胭脂水粉一类能让自己变美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可一见到她拿出来的不过是一块拿在手中又软又棉似纸又似布的东西,一一摸过之后也都没了先前的热情。
唐玉露忙给她们解释这东西的用途,大概是平日里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唯唯诺诺不善言辞,这一回彻底颠覆了众人的认知,直到她卖力地塞给其中几个小姐月洁纸,非说让她们来月事时一定要试试,比平日里的月事布好用又容易清洗,直接把众人吓得纷纷四散而逃。
往日里连出门都怕风吹到的唐二小姐,居然在自家赏菊宴上,毫不避讳地说起女子月事,举止行为还有些像…洒金楼的那些勾栏女子,非要让她们揣回去一块月事布…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当晚赏菊宴还没开始,各府夫人小姐匆匆离府,唐母拦都拦不住。
更怪异的是,那些小姐离开之时,面露讥讽,宛若戳破了她们母女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似的。
而彼时骆秋正咬着手中的笔,绞尽脑汁构思一篇斯文骂人的文章。
这些天她忙着做月洁纸,没空搭理闻贱人,可并不代表她忘了他特意写了一封咬文嚼字的信来羞辱自己!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本来她也想像他一样,写一篇什么狗屁典故骂回去,可惜她确实是腹中空空,想了快一个时辰,竟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最后索性放弃,仍是画了一幅小人图,配上注解。
这回她连布包都懒得用,直接将纸折了,用剩下的鱼胶糊上,交给可为,仍让他明日一早送去无量寺。
闻居远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非昨放在书案之上折好的纸,居然隔了这么多天才回复!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几日一想到她,便觉得有股闷气在胸中乱窜,搅得他心神不宁。
不过当手指触到那张纸时,忽然又生出一个新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行为,心中愧疚,才隔了这么长时间回信,于是毫不犹豫地打开。
心想只要她认真反思,诚恳致歉,便再饶她一回。
啪!
一声清脆到像是把巴掌甩到人脸上的响声,把站在门口静静等候的非昨吓了一跳。
他再抬头往书案旁那个身影偷偷一瞟,心跟着突突地跳起来。
不是吧,那女骗子这次又画了什么让公子脸色这么难看?
闻居远觉得一定是自己太仁慈了,不然怎么会纵得她三番五次地挑衅!
亏得刚才没打开那张纸之前,他还在心中为她辩解,原以为她会好好反省,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无法无天!
这回她居然画了一只大王八扒在窗户上,而里面的女子正在…呕吐…
旁边依旧写了字:实在有碍观瞻。
闻居远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人抓到眼前。
“真是岂有此理!”
非昨听他怒气冲冲,眼皮一跳,忙低下头。
“非昨,你去把人抓来!我到要亲口问问她!”
非昨松了口气,抓人他在行,千万别让他再送信了。
他领命出门,刚走出去没多远,恰好碰上快马从京中赶来的麒麟卫,怀里揣着一封加急信,请他立刻禀呈公子。
非昨只得先返回,将京中信件呈上。
闻居远原本怒气未减,听到是京中来的消息,暂且将骆秋的事抛到了脑后,迅速拆开信封。
待他读完信中所书内容,面容沉如夜色,将骆秋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挑衅忘得一干二净。
信的内容极其简单,只有短短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