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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我小五六岁,但是这混账东西从来都没有一点尊重兄长的意思,这么多年,就没听到他喊过一次我的表字,总是裴醉裴醉的喊。被项叔按着打过无数次,就是死性不改。”
李昀将视线投向城墙上的干尸。
坚持与偏执之间,不过一念之差。
“咳。。。”裴醉只喝了一口,冷冰冰的酒如刀子一般顺入他的喉咙间,他扼着喉咙弯腰拼命咳嗽着,撑着膝盖急喘不止。
李昀用冻僵的鼻子勉强嗅出了烧刀子的呛鼻气味,他抿了抿唇,接着窸窸窣窣地从怀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酒壶,递给了裴醉。
“。。。里面是你以前喝的药酒。如果实在很想喝,就喝这个吧。”
裴醉接过李昀的酒壶,前前后后地打量着,飞眉微微挑了一下。
“咳,这酒壶确实是你的。”似是想到了自己装醉的那一夜,李昀脸色有些不自然,“。。。不喝的话,我收起来了。”
“喝喝喝。”
裴醉习惯了李昀的脸皮薄如纸,忍着笑,灌了两口。
可惜酒入愁肠,翻天覆地般造反。
裴醉右手卡着腰,身体一点点地弯了下去,最后终是没忍住咳出一口血。
“忘归!”
裴醉摆摆手,边咳边笑:“看,就是这么容易。哪里非要你来气我吐血?早点来面对现实,不就。。。咳咳。。。不就成了吗?”
李昀捏着帕子脸都白了,赶紧替他擦去唇边血迹,又心疼又忧心。
“别勉强自己。”
“说不上勉强,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裴醉抹去唇边血迹,很快又溢出一丝鲜红,怎么也擦不干净,“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也就算了,连心性也越发软弱,真是丢人。”
李昀猛地勾住裴醉的脖颈,拼死将他按在自己肩上,顺势扭转位置,迫使裴醉背对城门。
他左手扶着裴醉微微发颤的肩颈,右手撑着背后的枯树,用力到手臂筋肉扭曲。
“抱着我,别看他。”
肩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用手护住了李昀的头顶,拨开了枝杈上掉下来的一团绒雪团。
“元晦偶尔的强势,实在是令人心动。”
裴醉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风中打旋的雪花,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热气肆意地扑洒着,夹裹着李昀的耳垂,犹如冰火两重天。
李昀侧过脸,望着裴醉染着鲜血的薄唇。
他还在笑。
明明,心里已经难过到崩溃了,可他竟然还在笑。
仿佛知道李昀在想什么。
裴醉声音温柔而低沉:“习惯了。为兄这就不笑了。”
李昀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轻轻拍着裴醉的背。
“闭上眼,抱着我。”
裴醉用力环着李昀的肩,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几乎失去了五感。
耳畔只有狂暴风声,鼻尖已经冻得僵硬,眼前只有昏暗的雪色,口腔里有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心口的剧痛又让他一阵阵眩晕。
在这凛冽如刀子的困境中,唯有怀里那单薄的人,是这冰雪世界里唯一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