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聪明的大儒也搞不明白,孔希路叹了口气。
看老头叹气,曹端于心不忍,但这种问题他确实也想不明白,只得试探着说道:“要不咱们,换个问题?”
“那你说,这‘人’是从哪来的?神话说女娲娘娘捏土造人,捏累了,就甩泥点子造人,可我研究过,无论是什么泥土,放到显微镜下观察,跟人身上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泥土里面即便有活动的物体,那也只是附着在其中的小虫子(微生物),却并不存在‘细胞’这种东西。”
曹端沉吟了刹那,这次倒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许,人就是人?并不是从哪里来的,而是天生地长,从古至今就有的。”
高逊志想了想,也是这般说法。
孔希路失望地看着这俩人,夏虫不可语冰也。
又喝了口酒,孔希路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了,早知如此,我倒不必特意跑来了。”
听他这般一说,高逊志倒是好奇问道:“怎么?”
“冬日万物归于沉寂,蛇熊等物还会陷入如死一般的休眠,这里面定是有些道理的,可惜啊!可惜!”
孔希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便闷头喝酒吃菜,倒也不再提其他,但明显看他的神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这倒是让曹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本来拉着孔希路出门,就是他的主意,这下老头反而更郁闷了,曹端也有些无奈。
高逊志对此倒觉得无所谓,他拿起酒杯:“今日雪景,若不尽兴岂不可惜?来,满饮此杯!”
一看就是老酒鬼了。
“来!”
曹端愣头青,豪气干云地将手中酒饮尽,不一会儿,就脸上开始红了。
孔希路这时候似乎放下了什么,亦是爽快地应声道:“那便再来!”
唯有曹端神情微动,似乎在想些什么事儿,直至高逊志催促,方才回过神来,他拿起酒盏抿了口,随后又重新倒满。
见状,孔希路与高逊志二人,皆以为他被灌醉了,哈哈大笑。
然而曹端只是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继续举杯,他心里明白,自己虽有几分醉意,但尚能保持清醒,并非是真正喝醉了。
而是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命题。
就在这时,忽然隔间的门被推开,高逊志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来人非是旁人,正是姜星火。
“国师怎么来了?”高逊志惊讶道。
听了这话,曹端和孔希路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姜星火笑呵呵地说道:“世上无闲人,唯有存闲心之人。”
见了三人正在饮酒吃火锅,隔间内暖炉烧的彤红,开着一扇窗对着莫愁湖的雪景,却好似神仙般的日子,颇为令姜星火羡煞。
姜星火也不说来什么事,就好似本该当值,就是偷溜出来喝酒一般。
片刻功夫。
姜星火已喝下四五杯,依旧是兴致盎然,丝毫不见醉态,反而是戟指眼前湖景道。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小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如此美景,不做些青史留名的大事岂不可惜?”
高逊志三人当然晓得,若非真有要事,平素日理万机的国师是断断不会寻他们喝酒的,此时精神俱是一震。
事实上,高逊志倒还能冷眼旁观些,他可是眼见着自从“王霸义利古今”三辩后,曹端和高逊志两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日亢奋地研究,这种状态如今是持续了接近半年,方才有些缓和下来的意思。
而姜星火若是比作棋手,晾了这两枚棋子这么久,这时候寻上门来,便是要重新启用的意思了,而且看起来,不像是要走寻常棋路,恐怕上来就是要杀招。
可如今的大明,永乐元年十二月,马上要到了年终岁末,姜星火又要做什么呢?高逊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姜星火也不用他猜,直接揭晓了答案。
“我要你们登两篇文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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