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顺着游廊一路行来,既避雪,又赏雪,路行缓慢,柳如烟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还顺了几枝盛开的带雪寒梅。
“怎么不让女使去摘呢?”
柳黄茹看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梅花上的雪不要落下,又不想慢下太多,小腿儿倒腾的挺勤又挺稳,倒是个可雕琢的璞玉。
“最合自己心意的梅花,一定要自己亲手摘下来!”柳如烟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前两天,我还亲手布置了自己的房间,夫人来看了看,说‘太寡淡了!’不过,我挺喜欢的!”
“那原来那个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原来那个也不是不喜欢……”
柳如烟斟酌了一下用词,身后的女使就是别乾澜的人,说不好了,再被使绊子,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原来那个颜色都太亮了!
我最近跟大哥借书,感觉屋子红红粉粉的晃眼,看书看一会儿,只要往外瞟一眼,就要酝酿好久才能再回到书本里……姑母,前面就是我的小院儿了!”
柳黄茹一看,还真是巧了!
这不就是她未出阁前住的小院子吗?
那个时候阿爹偏着哥哥,阿娘也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什么好的都给哥哥,导致哥哥在府中地盘越画越大,她最后就被挤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了。
当时她自认颇具才气,比大哥也是不差,又被欺负的狠了,女使问她给院子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大笔一挥,带着愤怒的情绪下“小院”两字!
也不知现在牌匾还在不在?
出了抄手游廊,过了两个垂花门儿,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出现在眼前,院门儿上挂着一块儿未上漆的原木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小院”!
字体稚嫩,笔锋却锐利,带着千军万马的雷霆气势!
小时候气鼓鼓的拿笔在宣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的样子,此刻生动的浮现在眼前,让她脸上带上了几分缅怀的笑容。
柳如烟安安静静的站着一旁等着,直到姑母回过神来才说:“姑母,我们进去吧!”
柳黄茹却不急,“你为什么不换个牌匾啊?”
住处进了新主人,匾额自然是要换,这也是各家不成文的规矩。
“我觉得,“小院”两字挺贴切的!”
柳如烟对着姑母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只觉姑母眼中怜惜更胜,“而且……也没人跟我说过要改牌匾……”
有些话直白的当面说出,比被别人背后告知真像要高明的多!
“那你想改什么名字呢?”
“嗯~”
柳如烟歪头想了想,“这问题我还真想过……”
“那想出什么名字了?”
柳黄茹很想知道,小丫头能想出什么名字来?
“我想的都是什么‘飞霜院、水月院、无双院’,想来想去都没有‘小院’好……我很喜欢这两个字,所以我天天对着它们练。
有次给祖母看最近写的字,祖母好像不太高兴,沉默了很久,然后让我给她抄一份佛经,夫人说,这是祖母不喜欢我写的大字……是罚我呢!”
姑母听见这话脸都黑了!
别乾澜说的这是人话吗?
阿娘分明是看见四娘的字与她写的相似,才睹物思人的想让四娘抄佛经,到别乾澜嘴里就变成了“罚”,这个毒妇,是要离间四娘与阿娘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