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包子还是烧麦,都比沈沧瑜大上三,五岁,是白王妃还在逝的时候,特别安排给儿子的,全是从娘家带来,打小跟着长辈学的童子功,说是小厮,其实更似玩伴和下属,是养来给儿子当左右手的。
只是白王妃去的早,威北王府又败落了,这两人身份尴尬,干脆就没出仕,只跟在沈沧瑜身边,贴身照顾他,虽然名义上是小厮,但容王府也没人真使唤他们,沈沧瑜更是拿他们俩当兄弟待。
包子,烧麦,这两名字是白王妃给起的,当时孩子还小,便全当小名儿叫着,只说长大了在起正经大名,可后来白王妃去了,他俩人为了感念白王妃的大恩,就直接将小名儿当大名使了。
包子性子有些毛燥但却精明,烧麦少年老成却特别话痨,一开口就刹不住嘴,几乎能把人磨叨疯。就比如包子,被大脚开出两米远,还嬉皮笑脸的嘛事没有,可烧麦一张口,他就横着跑出好几步,双手捂着耳朵直翻白眼根子!
“我去见父王!”沈沧瑜貌似不受影响,其实心里也直翻个儿。本来还想在自己院子里用了膳在出去,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赶紧走,在不走真能被磨叨疯啦,就烧麦那性格,一宿都不带停嘴的!
连衣裳都没顾上换,沈沧瑜马不停蹄的奔向前院大书房,一路烟尘把包子和烧麦甩在脑后。
“这怎么话说的,奴才还没说完呢!世子爷,您吃饭了没啊世子爷,衣裳都没换呢,全是灰啊,怎么能去见王爷,世子爷您听奴才说啊……”身后,烧麦穿脑的魔音还不停歇。
包子在他身边站着,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身子歪歪斜斜的,好像终于受不了要往下倒一样!
……
一路逃窜似的,沈沧瑜来到前院大书房,跟守门的侍卫打了个招呼。屋里,容王沈闲景得到消息,便传他进来了!
“父王,您今日身子如何了?这天还挺凉的,您就别在书房睡了,还是回后院吧!”沈沧瑜进门先学烧麦,张口就是一大通,连请安都没顾上。
“父王这么大的人了,还用的着你叮嘱。”容王失笑,本来准备斥责儿子自做主张的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叹了口气,他满目欣慰的看着挺拔俊秀的长子,脑中却回忆起那个精灵顽皮,不管处境如何,都能自己给自己找开心的豁达女子。
——他最爱的,今生难忘的妻!
“沧瑜啊!”容王沉声,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担忧,“父王知道,你是想担起咱们整个容王府,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登基已近二十年,稳基稳固,膝下四个儿子,又早早封了太子,你父亲我……”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份如此尴尬,得一闲王之位,安稳活到如今,还多亏了宫中母后的周旋,沧瑜,父王知道你不甘心,可是……”
容王口中如此苦劝着儿子,但他那张苍白清逸的脸上,却也闪过了一丝不甘。
容王沈闲景,原名沈贤璟,是先帝与裴太后的嫡二子,自幼天资过人,素有神童之称,长成后亦是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伟男子,先帝曾赞他为‘吾家千里驹’,多次表示‘后继有人’。
文武朝堂本都默认他为‘隐形太子’,未来帝王。但不知怎地,那年容王外出振灾之时,先帝突然病重,随后便突兀的把皇位传给了资质平庸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永平帝沈贤琅,并且在传位后很快就崩逝了。
永平帝登基后,对容王这个有贤名又得人心的弟弟,当真是又妒又防,不止撤了他所有的实权,还用‘避帝讳’的名义,将他的名字从沈贤璟,改为沈闲景。
明显是让他从此之后,从容王改为‘闲王’。
身为心怀天下,素有抱负的皇子,容王自然不甘心。哥哥得了帝位,他不怨,但也没有从此就吃闲饭的道理,据理力争,他留在了朝堂,尽心尽力的为哥哥开疆辟土,为沈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他以为他这是在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但很快,一直簇拥在他身侧的心腹和兄弟,一个个被叁奏,被调离,被抄家……而他那青梅竹马,永远开朗的王妃,也莫名其妙的‘抑郁而终’,就连他自己,都经历了多次生命危险,甚至还曾被刺杀过,几欲伤重丧命。
对同胞哥哥的狠辣,他伤心,却从未放弃。直到,他和王妃唯一的儿子,只有五岁的沧瑜被拐子拐走,遍寻不到的时候……
他终于‘焦急吐血’,交出所有的权力,‘重病’一年之后,他‘找’回了骨瘦嶙峋,被折磨的有些傻呆呆的儿子。
看着儿子凄惨的模样,容王终于忍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随后,他一场大病……
——在不上朝,从此深居简出,成了众人口中那个身虚体弱,一年足能病上十个月的,永平帝想要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