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直侍立于旁的春宁怯怯地说话了:“该睡了。”
这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儿,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总算惶惶的。平时不轻易
说话,除非主子发问,不然就是万不得已。
在众多的侍女里,她是最内向,最不引人注意,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
难怪这个晚上会这么安静。
文雪合上书,看了眼桌上的钟,可能是头低得太久了,再抬头时眼前一片模糊,怎么皱眉也看不清。
她真是累了。
“阿迎,”她闭上眼,捏捏鼻梁上的穴位问:“现在几点了?”
“回娘娘的话,再过半圈儿就十二点了。”
文雪“哦”了一声,靠在沙发上,深深出了口气,整个人也随之松弛下来。
这时候,旁边的女孩儿再次说话了。
“娘娘……”还是怯怯的口吻。
“怎么?”她没睁眼。
“奴才不是阿迎,是春宁。”
“春灵?”文雪笑了,仍闭着眼:“春灵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不是春灵,是……”女孩儿顿了顿,着字着力地说:“春——宁——”
文雪这一回把眼睛睁开了,脸上还留着刚才的笑容。
“你叫什么?”
“春,春宁。”丫头低着头,使劲眨巴眼。
“刚调来的?”
“不是,”女孩儿的声音大了些:“奴才已经在您身边呆了一年零七个月了。”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奴才是凑数的,哪里缺人就去哪里,娘娘不记得也是……”
“把头抬起来,”文雪眯着眼睛说,好像她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她如梦方醒地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当初,我第一次进储秀宫的时候,你给我端的茶,对么?”
“娘娘的记性,真好。”
“你的意思是在说,‘您的记性,真差’——对不对?”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出有多高兴。
“奴才不敢,”春宁吓得跪在地上:“奴才妄言了。”
这一回,文雪真正笑起来。
“我是开个玩笑,你倒害怕成这样。莫非你真有那个意思?”
春宁拼命地摇了几下头。
“是也没关系——我不生气。”文雪淡淡地说道。
“娘娘是大人有大量。”春宁说完,重重地对她叩了个头。
“我真不信你是宫里的老人,”文雪笑着手,然后冲她招招手说:“来,你过来。”
春宁向前爬了几步。始终不敢太靠前。
“到我身边来。”文雪拍了拍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