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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怯怯地看了一会儿,还是爬到她的身边,就是不敢坐上去。
文雪本来是想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的,但看她是这么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心想如果真要逼着她那样,这姑娘肯定会更不自在。索性算了,只求她随意,不要跪着。
春宁小心翼翼地坐在地毯上,低着眼,一直不敢把头抬起来。然而灯光下,文雪还是能看
得清她纤细的五官和秀气的面庞。
还有几乎透明的白皙皮肤。
她觉得这个女孩儿像个瓷人儿——脆弱,易碎。
“你和春灵儿、阿迎她们可不像。她们可比你大方多了。”文雪问她:“你总这么害怕
么?”
“奴才胆小。”她说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今年多大了?”
“十七。”她腼腆地笑着。
“真好,”文雪由衷地说:“年轻真好……”
“娘娘才好,娘娘的心好。”春宁第一次敢直视她说话,不过目光很快又缩回去了。
“奴才能跟着娘娘,是奴才的福分。”说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地面。
“鬼丫头,”文雪笑吟吟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油嘴滑舌的。”
“奴才说的可是实话。”春宁娇憨地说,模样甚是可爱。
文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
“春宁在家里是乖孩子吧?”
春宁惊愕地看她一眼,颧骨上是淡淡的红色,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就是那种上要侍奉爹娘,下要照顾弟妹的乖孩子——春宁是吧?”
“奴才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妹妹。”丫头老实地说。
“为什么要进宫?是缺钱,还是……”文雪笑眯眯地打趣她:“还是想做皇上的女人?”
“哎呀,娘娘,您,您胡说什么呀?”春宁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奴才哪有那种非分之
想。就算别人有,奴才也不会有。”
“为什么呀?”文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
这时候,春宁抬起眼看着她,目光变得很着迷。那是种孩子才有的倾慕。
“娘娘太好看了,比画报上的人都漂亮,比历代的皇后都美。”
“你见过那些皇后么?”
“前朝的那个,奴才见过,不见得有多美。”春宁的语气里是明显的轻蔑。她说的就是婉
容。
听到她,文雪的神色立刻黯淡下来。那是个早被宫廷遗忘的人,而自己现在与她的处境几
乎是相差无几的。然而春宁却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她的话像决了堤的洪水,不说则已,一说便停不下来了。
兴许年轻的女孩子没几个是真正能做到沉默的。
她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能激起她们倾诉欲望的人。
而今天晚上,文雪就成了这样的人。